孙玄一看这还得了!大哥这明显是真急眼了,这棍子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立马一个箭步冲上前,从后面一把死死抱住暴怒的大哥,连声劝道:
“大哥!大哥!使不得啊!使不得!冷静!冷静点!孩子还小,不懂事,好好说,好好教育就行!可不能真打啊!那棍子不行!真不行!”
院子里顿时乱成一团:孙逸挣扎着要往屋里冲,孙玄拼命抱着他往后拖。
孙母抱着明熙着急地跺脚,叶菁璇紧张地看着屋门,准备随时冲进去劝架。
而屋里,即将换好衣服的孙佑安,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一场来自父母的“混合双打”。
院子里,孙玄死死抱着暴怒的孙逸,孙逸则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红着眼睛,奋力挣扎着要往屋里冲。
手里的粗木棍挥舞着,嘴里不住地低吼:“放开我!玄子!你放开!我今天非让这兔崽子长长记性不可!”
“大哥!冷静!棍子不行!真会打坏的!”
孙玄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兄弟俩一个要冲,一个要拦,僵持不下,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就在这胶着之时,屋门“吱呀”一声开了。
嫂子吴红梅端着一个木盆走了出来,盆里赫然是孙佑安刚刚换下来的、那身臭气熏天的脏衣服。
她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既没有想象中的暴怒,也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平静得有些反常。
她径直走到院子里那个已经泡着孙佑宁脏衣服的大洗衣盆旁,默默地将大儿子的脏衣服也放了进去,和弟弟的那堆“战利品”作伴。
然后,她直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还在和弟弟角力的丈夫,语气平淡无波,甚至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只是简单地说了几个字:
“把衣服洗了。”
说完,她看都没再看丈夫和弟弟一眼,目光扫向一旁正被奶奶擦着头发的孙佑宁。
她走过去,拉起小儿子的手,语气依旧平静:“佑宁,跟娘进屋。”
孙佑宁还没完全从刚才的惊吓和洗澡中回过神来,懵懵懂懂地就被母亲拉着往屋里走。
临进门前,吴红梅似乎想起什么,回头对婆婆说了一句:“娘,看好明熙和雅宁。”
然后便拉着小儿子进了屋,随即“咣当”一声,从里面把房门关上了,甚至还传来了清晰的插门闩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平静和关门声,让院子里扭打的兄弟俩都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孙母见状,心里暗道一声“要坏菜”,赶紧抱着怀里的孙明熙,另一只手拉着还有些发懵的叶菁璇,快步走进了堂屋。
临走前还给两个儿子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顺便把堂屋的门也虚掩上了,仿佛要隔绝什么可怕的场面。
院子里,瞬间只剩下孙玄和孙逸兄弟二人,以及那盆散发着浓郁气味的脏衣服。
兄弟俩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一时都有些搞不清状况。
孙逸手里的棍子还下意识地举着,脸上的怒气被一种茫然和隐隐的不安所取代。
孙玄也松开了抱着大哥的手,心里嘀咕:嫂子这是气过头了?还是打算关起门来……?
还没等他们琢磨明白,那扇刚刚关上的房门又“吱呀”一声打开了。
吴红梅再次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的表情依旧平静,但眼神里多了一丝锐利。
她站在门口,目光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像是在寻找什么。
孙玄心里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连忙开口道:“大嫂!冷静啊!孩子还小,好好说,千万别……”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吴红梅的目光定格在了孙逸手里那根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粗木棍上。她抬脚就朝着孙逸走去。
孙玄吓得魂飞魄散,以为大嫂这是要拿棍子亲自上手了!
他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几乎是抢一般从大哥手里把那只粗木棍夺了过来,紧紧抱在自己怀里,连声道:“大嫂!使不得!这个不行!太狠了!”
吴红梅看着小叔子这紧张的样子,脚步顿了一下,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没再试图要棍子,而是目光一转,落在了院子角落那棵老槐树上。
她走过去,伸手利落地从低垂的枝条上折了两根细长而柔韧的槐树枝条,拿在手里试了试韧性。
然后,她看也没看院子里目瞪口呆的兄弟俩,转身再次走进屋里,“砰”的一声关上门,紧接着又是“咔哒”一声——这次是从里面把门锁死了!
院子里,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孙玄和孙逸兄弟二人,不约而同地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孙玄是刚才紧张和用力后的下意识行为,而孙逸,那是真真切切地被吓出了一脑门冷汗。
孙玄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瞥了大哥一眼,小声建议道:“大哥啊……要不……你还是去劝劝嫂子吧?这树枝条抽身上……也挺疼的……”
孙逸闻言,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似的,猛地后退了一步,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压低了声音,带着明显的惧意:
“玄子!你可别害我!要去你去!你嫂子她……她平时就听你的劝几分。我……我要是现在进去,她……她说不定连我一块打啊!”
孙玄看着大哥这副“怂样”,不由得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大哥,你可真没出息!那是你媳妇,你怕啥?”
孙逸一脸“你还说我”的表情,立马反驳道:“哼,你小子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菁璇瞪你的时候,我也没见你能硬气到哪儿去!你还说上我了?”
孙玄被噎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无法反驳。
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压低声音问道:“大哥,不对啊。当年你和嫂子刚结婚那会儿,嫂子可不是这样的啊?那时候多温柔贤惠啊?”
孙逸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血泪史”,哼了一声,压低声音道:
“哼,你小子以后就知道了!这女人啊……你看咱家,从小到大,老娘要是真发火了,咱爹他敢硬气一下吗?不也跟鹌鹑似的?”
孙玄仔细一想,还真是!从小到大,家里就属他挨打最少,大哥孙逸和姐姐孙玉可没少挨揍,而执行家法的,基本都是母亲。
只要母亲一发话,父亲通常都是沉默或者默默走开。孙家的“家风”似乎确实如此。
孙逸像是找到了知音,重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低声道:
“玄子啊,看明白了吧?在咱们老孙家,咱们这些姓孙的男人啊,是硬气不起来了!这都是命!怕老婆,这玩意儿……它遗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