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拍了拍手笑道:
“那确实要抓紧了,毕竟有些事情,动作不仅要保密,还要速度快,日本人盯着外汇这一块儿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二人满脸认可的不断点头。
一上午,三人秘密达成了好几个领域的利益交换。
中午一起用过午饭后,孔部长和宋行长这才告辞离开,当然,对于希望邀请秦晋能够去宋家坐坐这事,秦晋碍于面子,也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下来。
下午秦晋决定去矿场和货场先点点账目,这帮人的吞口有多大,秦晋都不敢想象,他也怕到时候给自己来个空手套白狼。
下午三点,秦晋抵达从南桐矿区运来的精煤货运码头。
内卫和统计局军警的到来,将整个货运码头的管事劳工都吓住了。
看着荷枪实弹的卫兵将他们和进来的车队隔开,货运场一个中年地中海挺着大肚子靠了上去道:
“老总,来,抽支烟,这是什么情况?我126码头没什么人犯事儿吧?”
内卫并没有理睬他,直到郑耀祖带着人检查了一圈后,才走过去道:
“你就是这126码头的负责人顾长海?”
中年秃头男把手在肥肚上擦了擦才恭敬递烟道:
“长官什么都知道,托顾总长的照顾,从武汉到重庆,这精煤码头一直是我在负责,各大炼钢厂都是在我这个货场采购精煤。
长官,您这是?”
郑耀祖带着白手套的手退开了他递过来的香烟道:
“上边突击检查,机灵着点,出了纰漏,这重庆没有谁能保得住你!”
说完也不顾他愕然的目光,转身笑着对带着会计审计的陈棱招手道:
“陈长官,这里。
我的人已经把各处都控场了,你看秦长官什么时候到?”
陈棱先和内卫前哨长目光确认一番后,这才笑着玩笑道:
“这里是你六哥的地盘,总座对你另眼相待,我们之间就别那么客气了,我也就是总座跟前跑腿的,算不得长官,要是不嫌弃,老弟比你小太多,叫一声陈老弟就成。
既然没问题,那我们等一会儿吧,应该马上就到。”
郑耀祖抱了抱拳笑道:
“这怎么好,我这老六,也就在局里还有些面子,出来了,啥也不是,不像陈长官,陈老弟,您可是宰相门前站,哪有七品官的道理?”
陈棱和他一边往主楼门厅走去,一边玩笑道:
“过些日子,六哥去了上海,叨扰六哥的地方还多的很呢!”
顾长海见少将都只是个打前站的,心中警钟大响,偷偷摸摸的就溜回办公室给自己的后台打起电话来。
秦晋来精煤货运码头仓库,也不是心血来潮。
他要知道钢铁产量,矿产开发能力,这总经销环节就是串联各行各业的重要节点。
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先在码头货场转悠了起来。
这货场不可谓不大,这南坪镇上的码头,由于吃水浅,多是从上游而下的小型货运河船。
每条船一次也就运个几千斤,上万斤的货船基本都没有。
由此可见,矿产开发地的上流河段水流量小,严重限制了船的运力,所以才不得不采用小型多次的运法。
秦晋下到江畔码头上,一群黑不溜秋的担货郎和棒棒军正在畏畏缩缩的搬运着精煤。
秦晋挥手示意内卫和特工站远些后,这才对着船上不知所措的劳工们招手道:
“诸位老乡,我是秦晋,你们未来最大的老板,来,上来喝口水,我们说说话。”
船上的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见秦晋不断招手示意他们上岸,一个半大孩子鼓足勇气指了指一个精瘦又黑壮的老汉道:
“这是我们把头公,长,长官,我们不能停的,上面吩咐下来的,我们这批船只能在这里停小半天,时间长了卸不完货,要挨鞭子不说,还会让后面等着的船队今晚都卸不完货。”
秦晋见他们虽然怕自己,但是确实没有敢放下手中的活计,于是点点头道:
“那你们两个上来给我说说,我不耽搁大家干活,这总可以吧?”
说着又转身给台阶上头的陈棱比了个茶壶的手势后,这才大声笑道:
“放心,我不白耽搁你们,我请大家伙喝酸梅汤!”
那半大孩子和煤堆上的老汉说了什么,老汉这才交代了些什么,跟着孩子一人挑了一筐煤摇摇晃晃的从搭板上走了下来。
来到秦晋面前,那老汉顶着一张满是煤灰的大黑脸尴尬又质朴道:
“长,长官,我,我们先挑进库房了就过来行不行?”
看着他不断示意那些挑工和棒棒军都有自己的活,秦晋连忙伸手道:
“您请,我不好太耽搁你们的,你先去,我在这里等你。”
二人见秦晋并未生气,这才赶紧一边鞠躬一边挑着煤往库房去。
很快陈棱就从外面见来了一群人,有做凉茶挑酸梅汤的,也有煮汤圆卖担担面的。
秦晋让他们就在这码头架开行当,这才对着那些空着担的挑夫们道:
“今天政府慰问大家,大家辛苦了,挑完走回头路的,都过来喝口水,吃碗汤圆面条顶顶恶。
大家放心,我不耽搁大家,我也给大家保证上头没人敢对你们说快了慢了。”
可是不管秦晋怎么喊,就是没人敢过来喝一口,吃一口。
直到把头老汉和半大孩子过来后,在秦晋的解释下,把头老汉才挥手道:
“既然长官怜悯,那大家就都喝一口吃一口吧。”
等老汉放了话,那些黑乎乎的汉子们这才露出了淳朴的笑容。
看着秦晋请他们到自己身边的梯坎坐下,二人很不好意思的摆摆手道:
“长官好意心领了,我们脏!”
秦晋一愣,示意他们随意坐下后,这才起身来到老汉身边自己坐下后,才对着眼睛一直往小吃摊的半大孩子笑着鼓励道:
“去给你家把头端碗凉茶和面过来,你就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放心,不要钱,今天我请客!”
半大孩子眼神翼翼,看着秦晋,又看着把头。
把头老汉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那孩子才给秦晋鞠了一躬六就跑来了。
秦晋摸出烟来,给把头老汉递了一支,他颤巍的接过来,见秦晋又要给他点火,不自然的缩了一人位腼腆又自卑道:
“长官,脏!
老头儿我有火,谢谢您的烟,老头儿有旱烟味,臭!”
秦晋心中一堵,带着鼻音孩子堵气似的抬屁股挪了过去道:
“把头的脏只在表面,心里知道自己是干净的,我表面看起来干净,莫不是你以为我和那些王八蛋一样,心脏?
这煤是国家黑金,脏不脏我能不知道。
你们靠汗水吃饭,我靠你们吃饭,你你们要是臭,那不是埋汰我们更臭?”
老汉吓得连连摆手道:
“不敢不敢,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秦晋伸向他的打火机,这才有种发自内心的笑在脸上露出来,一边擦擦手护住火苗,一边伸头吸烟道:
“嘿,你这小长官,年纪不大,官倒挺大,就是你这一举一动吧,怎么跟我们乡下人一个德行?”
秦晋慢慢的收回火苗给自己也点上后怅然道:
“因为我本来就是和你们一样的乡下人!
可惜,你们的脏洗得干净,我的脏,洗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