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弘基部落之后,吴爱像是一台不知疲倦的精密机器,立刻投身到紧张得如同绷紧弓弦般的谋划之中。他火急火燎地找来纸笔,那神情仿佛这些工具就是他解救母亲的关键利刃。凭借着刚才在小土丘上全神贯注的观察记忆,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烙印般深刻在他脑海,他开始精心绘制一张耶律营帐的分布图。
营帐内的每一处帐篷,无论是主帐、偏帐,还是那些用于存放物资的帐篷,其大小、位置,都在他笔下栩栩如生地呈现;一条条通道,宽窄走向,连接着各个帐篷,宛如人体的脉络,被他清晰勾勒;哨岗的位置更是分毫不错,从守卫的换岗时间到警戒范围,他都力求精准。尤其将母亲所在的帐篷,用醒目的红笔重重地标记出来,那红色鲜艳夺目,仿佛是他心中对母亲炽热到近乎燃烧的牵挂,每一笔落下,都倾注着他对母亲深深的思念与担忧。
此时的他,如同一位陷入棋局困境的棋手,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这张分布图,眉头紧锁,苦苦琢磨着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晓地将母亲从这个帐篷带出去。回想起刚才在小土丘观察耶律营帐的时候,那一幕仿佛电影般在他脑海不断回放。他在众多身影中,凭借着对母亲深入骨髓的熟悉,隐约捕捉到了母亲那令他魂牵梦绕的轮廓。那一刻,他的心猛地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可无奈距离实在太过遥远,母亲的面容根本看不清楚,只能凭借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形,走路时微微前倾的习惯,以及抬手整理发丝的下意识动作,才敢确定那便是自己日思夜想、思念如狂潮般汹涌的母亲。
但很显然,刚才侍卫前去的帐篷定然就是母亲所在的地方。经过一番小心翼翼、如同探寻宝藏般的探查,他确定这个地方就是母亲一直待的地方,这么多年来,从未改变。地点是确定好了,然而,怎样将母亲从这戒备森严得如同铁桶般的地方解救出来,却成了一个令人头疼欲裂、仿佛巨石般沉甸甸压在心头的难题。
他深知继父生性多疑,那种多疑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对世间万物都充满了警惕,仿佛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是隐藏的危险。似乎任何解救的方式在他那如同鹰隼般多疑的目光下,都可能破绽百出,如同阳光下的泡沫,一戳就破。他不禁暗自揣测,究竟是当年母亲要与生父私奔的那一幕,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狠狠地刺痛了继父的心,让他从此陷入深深的恐惧深渊;还是继父对母亲爱得太过深沉,爱到极致便成了恐惧,害怕失去母亲,才会如此变本加厉地限制与管控母亲。但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这种禁锢已经严重地伤害了母亲的自由,母亲就像一只被困在精致牢笼里的金丝雀,失去了翱翔天空的权利。作为儿子,他心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烧,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绝不退缩。
就在吴爱绞尽脑汁,感觉自己的思绪如同乱麻般纠结时,一旁的弘基炽烈终于打破了沉默,开口出主意道:“你看要不这样,我假借父亲身体抱恙为由,精心写一封言辞恳切的书信,将你继父请过来我的营帐。你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同暗夜中的鬼魅般潜入耶律营帐,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你母亲带走。这调虎离山之计,说不定能行得通,你觉得呢?”
吴爱微微皱眉,那眉头仿佛两座紧锁的山峰,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缓缓说道:“我也想过这样的调虎离山之计。但你不了解继父,虽然他谈不上绝顶聪明,可他的警惕心却异于常人,仿佛拥有一双能洞悉一切事物本质的慧眼。就拿当年我逃跑去中原的事来说,其实他早就看出了我的意图。他肯定是在暗中观察我许久,最后若不是他故意放我离开,又怎么会有现在的我呢。所以,这个办法看似巧妙,实则很难骗过他那多疑的心思,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让他更加警惕。”
弘基炽烈听闻,眼睛咕噜一转,赶忙又道:“那要不我们就趁夜,乔装打扮一番,把自己扮成耶律营帐的普通士兵,混入其中。直接偷跑进耶律营帐,凭借着夜色的掩护,暗中把人抢出来。你武功高强,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有你在,我想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咱们速战速决。”
吴爱果断地否定道:“不行,这样做不仅救不了母亲,反而有可能暴露行踪,给母亲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一旦暴露,往后再想搭救母亲,就会更加困难重重。耶律筑必定会加强防范,说不定会把母亲转移到更加隐秘的地方,到时候我们将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弘基炽烈有些不耐烦了,着急地来回踱步,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你快想个法子出来。咱们不能就这样干着急啊。”
吴爱没有理会弘基炽烈的急躁,他深知此刻必须保持冷静。继续沉思片刻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说道:“实在不行,只能去求外公帮忙了。虽然外公当年动用大军,拆散了我亲生父亲和母亲,才有了今天这一幕,他确实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关键人物。但事到如今,或许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是我们绝境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弘基炽烈满脸疑惑,眼睛里写满了不解,说道:“当年他可是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当年的做法,间接导致了你母亲如今的困境。你觉得他能答应帮我们吗?毕竟他曾经做出那样的事,现在怎么可能轻易改变主意?”
吴爱眼神坚定得如同磐石,说道:“只能试一试了。我相信,天下任何一位父亲,无论曾经做过什么,都不愿看到自己的女儿像笼子里的小鸟一样,整天郁郁寡欢,失去自由,眼中满是痛苦与绝望。或许,经过这么多年,他心中也有了悔意,会念及亲情,愿意帮我们一把。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能放弃。”
弘基炽烈眼睛一亮,像是突然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说道:“你还别说,这还真是一个机会。我听说十天后,是你外公的百岁寿诞。虽然他现在已经解甲归田,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但依然老当益壮,威名远扬。听说此次寿诞,他邀请了七大部落首领,甚至连可汗都在受邀之列。到时候,场面必定十分混乱,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我在里面给你打掩护,利用混乱的局面,让你趁机顺利带走你母亲。我想在你外公的地盘上,他耶律筑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会给你外公几分薄面,不敢轻举妄动。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啊。”
吴爱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那光芒如同黑暗中突然亮起的明灯,照亮了他心中的阴霾,说道:“我正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才有此想法的。只要母亲能离开耶律营帐,脱离耶律筑的掌控范围,我营救她的概率就会急剧变大。要是外公愿意里应外合,那此事就更是事半功倍了。只是,不知道外公是否愿意放下当年的成见,帮我这个忙……”
弘基炽烈拍了拍吴爱的肩膀,试图让他振作些,说道:“别想那么多,反正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咱们先往这个方向准备着。离寿诞还有十天,咱们可以好好计划计划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