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景太太,我不能答应你这种荒唐的请求。”
兴许是因为莫桑榆是外国人,思想要开放许多,
她明明喜欢景旻,却能坦然接受他与别的女人纠缠,甚至还主动请求她配合。
初舞阳不禁想到当年她找云漾配合时,是因为景旻“确实”喜欢过云漾,而且云漾痴迷他;
一旦确认两人真的有什么,她也是第一时间提出离婚。
莫桑榆却不同、她没有半分离婚的打算,还笃定景旻绝不会抛弃她,
她的意思是,她安稳坐着景太太的位置,旁观景旻和别的女人周旋,
借此放下心结,然后心安理得地跟她再回酋邦继续生活?
景旻口口声声说不会让她当小三,情人,也明确表示也不离婚。
莫桑榆也一副包容她的模样,
合着这对夫妻是打算让她心甘情愿当个小老婆?
做梦!
什么心结、什么噩梦,
她和景旻严格来说早没关系了。
她没有义务去帮他“治病”!
就算有几分愧疚,也不至于搭上她一辈子去赎罪。
况且她本来就提防景旻那些层出不穷的羞辱手段,怎么会主动送上门?
她摸了摸包,里面有完美的身份伪装文件,她很快就能脱身,
没必要陪这两口子演什么“恶毒女配助攻先婚后爱”的戏码。
出于三观和利益,初舞阳果断拒绝。
“景太太见惯了逢场作戏可能并不在意男人在外是否有其他女人,但以我为例……你要是真心爱他就不要把他推给别人了,否则你肯定会后悔的,”
莫桑榆笑容不变,声音柔柔淡淡,
“所以初小姐是后悔了吗?”
初舞阳盯着莫桑榆的眼睛未语,
莫桑榆眼睫轻颤了下,垂眸眼睫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谢谢初小姐的提醒,”
“但我想说,我和初小姐不一样,当年的事……是初小姐碍于金老爷子的威胁,又想保住景旻的性命才抛弃他的吧吧?”
初舞阳眼眸微眯了下,
莫桑榆轻笑一声。
“我都能大概猜到,亲身经历的景旻未必没有想到,甚至还详查了,”
“可那又怎么样?”
“伤害就是伤害,自以为是的为他人好的伤害就不是伤害了?”
“所以,初小姐如果后悔了想完全从我这抢走景旻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初小姐这么排斥配合景旻,我猜想……这小段时间里,景旻一定对初小姐做过什么难以忍受的羞辱的事情吧?”
初舞阳神情淡漠,
“景太太什么意思?”
莫桑榆轻叹一声,
“我的意思是初小姐配合景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景旻的手段,我想初小姐比我更了解吧?”
“硬来的话到头来吃苦的还是初小姐,”
“倘若,初小姐乖乖配合,我这边也会给到初小姐一定补偿,至于让我把自己老公让出去作为补偿我肯定做不到,”
“但未必没有其他初小姐想要的”
初舞阳面无表情,无语到了极致,
“你们,果然是一个被窝睡不出的两种人的夫妻,都有病!”
为了给自己丈夫找女人不惜说出威胁人的话,
莫桑榆并不在意初舞阳的话,相反还很理解似得轻笑道,
“初小姐觉得我不正常也是对的,可我只是想让我老公不必记得另一个女人,就算是恨,我也不想让他心里还有其他女人的痕迹,这样说,初小姐能理解吗?”
“还有就是,我不过是和从前的初小姐一样的选择,”
“初小姐为了自身利益选择抛弃景旻”
“而我是为了利益选择景旻,”
她的目光微微亮起,像是在回忆往昔,
“当年我在莫家的处境很艰难,景旻的处境与我不相上下,我们彼此扶持,最终他赢了,我在上流圈的地位也一样水涨船高”
“但我与初小姐也有不同,”
她轻轻摇头,唇角带着笑意,
“我们选择不同,最后得到的结果自然不同,”
“倘若初小姐当初肯陪景旻坚持走下去,未必没有我今天的风光地位,可惜初小姐选错了就不要怨人,”
“所以不管是我的威胁还是景旻是手段,这都是当初,初小姐选择的因”
初舞阳表情淡漠,冷艳的眼睛直视对方,
“我不觉得我当初的选择有什么错,如果重来一次,我依然会做出同样选择,”
“我没有后悔过,因为我与景太太不同的是,我不会自私到只顾自己的幸福,而肆意侵害别人的人生自由,”
莫桑榆一脸无所谓道,
“不急,初小姐可以慢慢考虑…”
初舞阳脸色平静拒绝,
“不用考虑,我不会答应这么荒唐又无理的要求,”
“谢谢景太太搭我一程,麻烦在前面的路口,放我下去吧,”
莫桑榆没有多言看向车子后方,
“那辆车上应该是记者,他们很难缠的,你不要轻易下车,等甩掉他们再说”
初舞阳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莫桑榆没有反对,
“谢谢”
车子一路开,直到经过一条环境很好又幽静的小路,
后面的车才没有跟上来,
初舞阳正准备开口让司机停车在路边时,
车子已经缓缓开到一栋五层别墅门口,
初舞阳愣愣的看着外面没有动,
这是…景旻和莫桑榆在海城的家?
莫桑榆打开车门下车,一脸不温笑邀请道,
“初小姐,来到来了,进来坐坐吧?”
初舞阳想都没想出口拒绝,
“不用,我在这等助理来接我”
莫桑榆抬头看了下天空,神情有些迟疑,
“等你助理来也需要时间,而且现在天色已黑看样子还要下雨,不如进屋坐坐,等人来了你再出门也不迟”
看初舞阳还想拒绝,
莫桑榆一脸为难道,
“留初小姐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安全,完了要是被阿旻知道我待客不周到,怕是要跟我闹别扭的,初小姐也不想我们夫妻两因为这点事闹矛盾吧?”
什么跟什么啊?
这话说的好像要做坐实她是那个企图破坏男女主和谐关系的绿茶女配一样,
初舞阳微吁一口气,
“那进去等吧”
跟着莫桑榆才刚踏进屋子,初舞阳就感觉有些头晕喘不过气来,
这里是景旻和莫桑榆生活的地方!
她曾无数次想象他婚后的生活,可当这幅画面真实展现在眼前时,冲击感仍像一记闷拳,毫无预兆地击中她心脏。
这个空间没有刻意营造的甜腻,却处处透出亲密无间的实感,
玄关的鞋柜边,一左一右整齐摆着两双情侣拖鞋,男款是低调的灰蓝色,女款是温柔的米白绣花,
显然是成套买的,
鞋头微微朝向彼此,像彼此倚靠,
穿过走廊便是客厅,
米色布艺沙发上搭着两条风格完全不同的薄毯,一条是低调灰格,一条是碎花粉蓝,像是某个周末的午后,两人窝在沙发各自盖着,
沙发靠背上,搭着一件景旻常穿的浅色衬衫,而沙发扶手上,则挂着一件莫桑榆的薄针织衫。两件衣服无意交叠,像是一场刚结束的亲密缠绵。
茶几上一大一小两只马克杯,一只印着“J”,另一只是“SY”,
杯子边上还压着一本翻到中页的杂志,封面是景旻参与的专访,
而书脊下压着的是一只少女风格的发圈。
墙上挂着的照片框里,是莫桑榆牵着一条狗,狗项圈上的名字牌写着“Jin”,
那是景旻英文名的开头。
莫桑榆从进门开始就熟练的吩咐佣人备菜,而后端了一杯水递给还愣站在客厅中央的初舞阳,
“坐会儿,喝杯水吧”
莫桑榆招呼她坐下后,自己也坐下,手随意拨了拨沙发上的抱枕,
她全身的松弛舒适是属于女主人才有的,
而初舞阳站在那里,浑身紧绷,像个误闯禁地的异类。
初舞阳自问也是见过各种大场面的,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如今这样难以适从,甚至到了颇有些忍受不了的地步,
她光是站在这里呼吸,都觉得空气稀薄,像是要窒息的感觉,
她迈着艰难沉重的步伐挪过去坐上那张莫桑榆和景旻可能亲密缠绵过的沙发上,
沙发贴着她后背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胃微微抽了一下,一种本能的反胃感翻涌上来被她死死压住,
好在他们之前在车上已经说过一些话了,莫桑榆也是很知趣有分寸没有提及她究竟遇到的什么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没一会儿佣人过来。
“太太,按照您的吩咐,菜都备好了,今晚的晚餐,您打算亲自做吗?”
莫桑榆起身点头,
“是的,先生口味清淡,你们把握不好,还是我亲自准备,”
佣人点头,
莫桑榆又吩咐道,
“将我给先生新买的睡衣拿去烘洗一下,送到我房间,”
佣人恭敬应声,
“好的,太太。”
初舞阳眼神一顿,目光落在那只莫桑榆亲手带回的购物袋里。
佣人熟练地从中取出一件男士睡衣,银灰色丝绸质地,在灯光下泛着一层暧昧光泽,
是景旻常穿的那个品牌,
她再熟悉不过了。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品牌专做高端情侣睡衣,而且不单独售卖,
主打设计理念就是“提升亲密关系与情趣生活”,
款式大胆,剪裁极致贴身,就连面料触感都经过特殊处理,以增强皮肤接触时的敏感度。
对应的女款更是诱惑意味十足,甚至大多连肩带都省了,像专为某些夜晚量身定制。
她记得,景旻当年买了很多次,央求过她无数回,
说她穿上那款白色细吊带蕾丝边的一定好看,亲昵又不正经地笑着说:“穿给我看,好不好?”
她总是拒绝。
她嫌太魅惑了,景旻光是说着话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要是真穿上那种睡衣,她第二天指定是被他折磨的连床都起不来。
所以无论他怎么软磨硬泡,她都没穿过一次。
想来,如今的莫桑榆贴合景旻心意,大概早已穿得得心应手,
她手指死死攥着水杯,背脊挺得笔直,胸口却一阵阵紧缩,
沙发很软,像一张还带着余温的深陷掌印将她整个人缓缓吞进去,
她顿感胃里刚压下去的那股翻涌感,又开始上头。
莫桑榆转过头看向初舞阳,
“快到晚餐时间了,初小姐要不要留下来尝尝我的手艺?”
初舞阳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起身,
“我助理已经过来了,谢谢景太太的好意就不叨扰了,改天有空,还望赏脸请景太太吃饭以谢今天的解围,”
莫桑榆看了看时间,神情有些焦急就没再坚持,
“好的,那就不留初小姐了”
“初小姐回去小心一点,”
初舞阳点头,正好身上的电话响了,她起身,
“好的,我先走了”
莫桑榆将人送至门口,
“抱歉,阿旻说晚上要回家吃饭,我着急准备晚餐没顾得上招待你,这次是我疏忽,改天你有空再来我们家做客,我一定亲自下厨招待你,请见谅!”
初舞阳微微一怔,心尖像被细针猝不及防地扎了一下,
她没回应,坐上车也没再看身后那栋充满生活气息的别墅一眼,
过了明后两天,她就跟这两夫妻没有关系了,更扯不上做客一说,
莫桑榆于景旻来说是一个合格的贤妻良母,知道他的口味会为他下厨,甚至在床上也会迎合他的喜好,
她是一个百分百合格的妻子,景旻对她应该也是相当满意的,
而且莫桑榆理所当然的要求她“陪睡”景旻,也是莫名自信她抢不走景旻,
这种自信的底气是景旻给的,
所以她不该奢望景旻对她还有什么真情,
就算有也不过是没玩够她,
这般自嘲的想着,
初舞阳心里早已盘算好,这两天内就把所有工作安排妥当,绝不犹豫地离开。
回到家时天色已黑。
她刚推开门,还未来得及开灯,眼前一幕骤然刺入眼底,吓得她失声尖叫。
餐厅点着蜡烛,满屋玫瑰。
景旻穿着正装,优雅地坐在餐桌前,眼神凉薄,静静看着她。
桌上的牛排鲜红如血,汁液尚未凝固,透着一股三分熟的生腥气息。
浪漫的布置在昏黄烛火下,透着莫名的诡异,
初舞阳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
这么一个大活人突然出现在自己家,还是在这样一种暗黑浪漫氛围,心脏不好真是容易吓出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