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里的灯光昏暗,没人会在意一个提着冰桶,拿着洋酒出现的服务员。
除了在角落里拧着眉头思索该怎么和洛清月交涉此事的林绯萱外,一屋子人,都玩得兴高采烈。
也没人会去关心,这酒是不是他们点的。
戴着口罩的服务员进屋后,目光扫过屋内众人,落在独自坐在角落的林绯萱身上。
他垂下眼帘,蹲在茶几前,拧起了酒瓶盖。
瓶盖被扔入垃圾桶后,他才拿着开好的酒,提着冰桶,去了林绯萱面前。
林绯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男人蹲在她身边,取出几个冰块,倒起了上好的威士忌。
林绯萱这才疑惑的抬了抬眼角。
“你做什么?”
什么时候服务员可以主动给自己倒酒了?
男人垂着眼眸,波澜不惊:“小姐,你们是店里的VIp客户,这瓶酒,是我们赠送的,您可以品尝一下……”
林绯萱不耐烦的瞥了眼这个服务员:“拿去那边,我没兴趣。”
她感觉这个男人眉眼好像有几分眼熟。
但包房里灯光本就昏暗,她也没有一点多余的心思花在对方身上。
男人却是充耳不闻,兀自又倒起了第二杯酒。
林绯萱只当他一会儿会端走,根本没心思理会他。
不料这人倒完第二杯酒后,竟当着自己的面,一仰脖子,拉下口罩,把那杯酒给干了。
林绯萱这才有些惊讶的看向他。
她顿时大惊失色。
“你……怎么是你?”
男人的双眼浑浊,脸颊也有些消瘦,气质更是颓废。
他嘴角勾起了一点苦涩的笑,一只手抓住了冰桶里的冰锥。
“原来,你还认得我啊……”
“你……你出去!唔!!!”
电光火石间,不等林绯萱张口呼救,暴起的男人已经捂住了她的嘴,鼓胀青筋的另一只手握紧被磨得锋利无比的冰锥,毫不迟疑的扎进了她的心口。
林绯萱惊恐的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对方脸上落下的泪,淌在了她剧痛的心口上。
“绯萱……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做错了什么?你非要这么折磨我,毁掉我的人生,是想要逼死我?就像逼死你的无数前任一样吗?啊???”
屋内其他人此时才意识到不对。
当尖叫的众人上前要拉开这个不速之客时,男人已经面带微笑,猛的从林绯萱心口拔出了那把冰锥。
血流呲的一下喷涌而出……
……
……
“嗡嗡嗡……”
浑身发软的洛清月艰难动了动手指,取过了震动的手机。
是自己那部。
来电人:陈应真。
她举起电话贴在了耳边,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小姐,有两件事必须立刻告诉你……”陈应真的语气有些不安。
“嗯?”
刚睡了三个小时,洛清月还不太清醒。
这几天说是收拾江明……
结果她自己是真的被累得快散架了。
周身都有种被卡车碾过的感觉。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体格体力会好到这个程度……
难道是营养太好了?
身边那只野兽感觉到动静,又伸手把她牢牢圈在了自己怀里,无意识的吻起了她的耳根。
好不容易脱离禁锢状态,获得自由之身,他是一秒都不浪费……
这辈子没这么疯狂挥霍过。
也从没像这几天这样简单过。
每天除了吃,就是睡。
脑子里真是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想过。
他不光把时间忘得一干二净。
就连自己那两家公司都被忘到了九霄云外。
电话另一端的陈应真沉吟了片刻:“林小姐的事已经办完了。”
“我刚刚和官府派出所那边确认过了。死因是被前男友用冰锥刺破心脏……”
“不过……那个人当场自尽了。”
“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虽然肯定查不到我们头上,但我原本是想让那个人接受精神鉴定的……”
“噢……嗯~”江明迷糊中习惯性的摆布起了洛清月的身子,疲惫的她终于稍稍清醒了些,却一下没忍住发出了声微弱的娇吟。
她按住话筒,有些无奈的侧过脑袋,对身后依然处于动物模式的老公说了句:“你没听见?在说正事啊……”
“……听见了,怎么才死?我还以为她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江明自然也是没睡够。
睡够这个概念,这些时日里,完全就是个伪命题。
可能是被在屋子里关了太久也禁锢了太久……
自从被松绑之后,他就成了脱缰的野马。
任何时候,只要醒过来,就一定要把老婆抱住搓揉拿捏一番。
电话那边的陈应真还在絮叨:“小姐……我,是不是把那个人给害死了啊……?”
“其实那个人以前还挺优秀的,鹰国一流院校毕业,家庭条件原本也不错,和青梅竹马长大的未婚妻感情也很稳定……”
“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都没有过任何绯闻或者外遇。”
“我觉得要不是遇见那个林绯萱,这男人应该不至于昏了头。”
“他应该算是受害者吧?”
“我本来……让人都和他说清楚了,只要做干净点,之后会给他安排好精神鉴定,就算林家再怎么闹,无论如何,双方有过一些纠葛,保他个死缓或者无期应该都是可以的,总之,是有很大操作空间的……”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洛清月和江明都听见了她的念叨。
洛清月明白了。
陈应真以前都是按自己的吩咐办这种事。
不管产生什么后果,她都会觉得因果本身与她无关。
她可能真的没想过,林绯萱的那个前男友竟会如此决绝,把自己的命也直接赔了进去。
毕竟整件事是她完完全全一手策划安排的。
她这是有了负罪感。
追根究底,是因为她心中觉得,那男人完全是个受害者……
洛清月正准备开口,江明在她身后闷声说:“什么意思?是陈秘书让林绯萱前男友动的手?”
洛清月没搭理他:“……应真,事情都结束了,你不是说不会查到任何蛛丝马迹吗?这就够了。”
“你也说了,这是那个人自己的选择。”
“别去想这些无谓的事……”
江明迷迷糊糊想清了前因后果,眼珠子转了转,瓮声插上了嘴:“陈秘书想错了,那个男人其实不能简单划分为什么受害者。”
“要是陈秘书连这都有负罪感,那我也等于是共犯。”
“当初要是我果断点,和她毁约,这些事都不用发生。”
“但听起来,这个男人,好像是自己放弃了他原本拥有的美好生活?”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追根究底,不都是这男人面对诱惑昏了头?”
“背叛自己的未婚妻,难道未婚妻付出的青春就没有代价吗?未婚妻就不会伤心吗?”
“他要是当初没有犯下原则性错误,也不会被卷入这样的悲剧里。”
“因为恨意的驱使,动手杀了林绯萱,就更算不上是受害者了……”
“只能说,是自己做错了选择,一步错,步步错。”
洛清月回头瞟了他一眼低声说:“现在倒是挺有觉悟的?”
“我就从没有半点昏头过好吗?我承认我是蠢了点,脑子进了水,没跟你坦白交代跟她碰面的事……”
“但我绝不可能碰你以外的女人!更不可能背叛你,犯任何原则性错误!”
倒也不是江明把和林绯萱握过手的事忘了。
完全就是他觉得那次接触就是纯粹的不得已,根本算不上什么“碰”。
以至于为此事一丁点负疚感也没有。
可谓信念感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