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非常道。
对于道是什么，玄极也是一知半解。
因为他根本触摸不到如此高深的境界边缘……
但玄极老道记得……
自家宗门老祖曾写过一卷《杂谈逸闻录》，里面有一个小故事，是这样讲的：
说是上古年间，天地未变之时，老祖云游四海，曾在东海之上见二位道人仙师。
二人立于东海之巅，手谈论道。
其一道人曰：道兄，你看这东海，深也不知几万丈，广又何止数万里，可称大？
道人话落瞬间，万顷碧波竟逆空而起，露出下方几万年不见天日之海床！
接着，武当祖师眼睁睁看着整座东海化作一颗湛蓝棋子，被按落于棋盘之上。
这一子，落棋似有万钧重，另一道人顷刻遭劫重创，要被削去顶上三花！
然这道人却不慌乱，反笑曰：
“道友之言，谬道也，思之令人发笑……须知，东海确广，却仍在天穹之下，何以妄称大？”
话落，天地色变，艳阳万里化星空，似天穹被生生剥落一层……
小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听起来颇为玄奇，但却难免令后人觉得不真实。
玄极老道起初也觉得，这故事是祖师晚年糊涂了，信口胡言。
毕竟如今天地大变，陆地神仙都成了传说，就更别这种言出法随，谈笑间拿东海和天穹做子的大修士了！
可现在……
“余以为，此二道人皆为大能上仙，以道论输赢，看似不见刀兵，实则暗藏杀机，凶险异常，一着不慎，便是身死道消……”
师祖的感悟注解再一次浮现在眼前，玄极老道怔怔的看着台上。
只见白昭二人手抵一处，你一言，我一语，你提出，我反驳。
似要争个高下，辩个真假！
“这…何其之像啊！”
这一幕看的玄极眼神发直，紧张又羡慕的直吞口水。
他当然知道二人眼下这场面远不如记载上那两位来的华丽神奇。
但……
这可是道啊！
天地之间最本真的规则力量！
若真能掌握一丝……
“天缘算什么？不……这才是最大的天缘！发达了，天佑我武当啊！”
玄极老道激动极了，却不敢声张。
甚至还偷感极重的左右偷瞄了一眼几位同道。
这种大财，当然要闷声发！
不过，玄极老道兴奋之余，内心又难免对徒儿安危产生担忧。
毕竟祖师明言在先，论道之争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龙昊啊，为师不求你大胜，只要你别上头，苟住性命就好啊……”
玄极老道正暗自祈祷间，场上却是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呼~~~
环绕在白昭二人周身三尺的氤氲气流突然剧烈涌动，膨胀！
眨眼间便形成一颗方圆三丈大小的半透明气茧！
这气茧看着没什么杀伤力，可躲在一旁的方少阴以及枯月分明看到，有碎石卷入其中，顷刻间便渣也不剩！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可怕！”
二人惊惧，一人拖着一个伤号，尽可能的远离擂台中心这颗气茧……
至于气茧中的二人，对这些则毫无所觉，而且辩论的越来越激烈！
“武功？我觉得，该称武道才是！”
白昭眼神明亮，大有茅塞顿开之感！
“怎么说？愿闻其详！”
龙昊受创，嘴角渗血，表情却很是兴奋，甚至称得上是喜悦！
朝闻道，夕死可矣。
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我是这么认为的……”
白昭顿了顿，组织了下语言，侃侃而谈道：
“剑，有剑道！刀有刀道，武，自然也该有武道。”
”不错，正该如此！”
龙昊深以为然，连连点头，并反手提出补充。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剑道刀道，实则也都尽可归于武道！”
“哦？”
白昭一愣，旋即立刻理解并展开延伸。
“的确，兵器，乃手足之延伸！”
“手与足合、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此为外三合，拳脚有成，方进兵器！”
“所谓人器合一，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此为内三合，内阴外阳，贯通为一才是大成！”
“待六合贯通，万般兵器，皆为拳脚！”
白昭一口气说了一连串，龙昊也难免连连遭创，殷红而粘稠的血开始从他口鼻之间溢出。
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反而笑着大赞！
“精彩，真知灼见！脱刀为掌，离剑作指，化锤成拳……这才是拳理一通，百兵皆同！”
龙昊看向白昭的眼神愈发炙热，那是斗志昂扬，也是惺惺相惜！
若非此时二人手掌黏在一起，只怕龙昊非要用力捶白昭胸膛一拳，以示认同。
……
……
“那你认为，这武道具体该如何定义？”
终于，龙昊发出了最后的拷问。
或者说，问题又回到了最初。
武功亦或是武道，究竟是什么？
在龙昊这个【人形超级计算机】那恐怖的推演能力助力下。
这一刻，白昭脑袋里灵感大爆发！
他，又进入那种悟道状态了！
对于这个问题，白昭想到了很多。
刚才龙昊言谈及上古，说起蛮荒先民，挣扎求活，何其艰辛……
这不禁让白昭想起，有熊氏、燧人氏、轩辕氏，这些前世耳熟能详的上古部族。
蛮荒世界，危机四伏。
人族式微，在夹缝中求生存！
这些有名的先民人祖，他们起初会什么武功，又如何懂得何为仙道长生？
面对恶劣天灾，蛮兽横行，他们想活下来，就只有靠一双拳头，为后人杀出一条血路！
师法天地？
不！
“……是战天斗地！”
突然，白昭霍然抬眸，他眼中神光湛湛，心潮澎湃，大声说着自己的理解！
“武，击技之法也！”
“所谓技近乎道，就是此理！”
“武道，就是技法之道，也是人族为了抗争天地的求活之道！”
“天地不仁，何须效仿？”
“诸多磨难，自有一拳破开！”
……
白昭的气势愈发高涨！
说着说着，两人的手掌不知何时悄然分离开来。
当着千万人的面，白昭竟在五行绝灭阵中凭空悬立在半空！
他的声音振聋发聩，他的身影光芒万丈，让人根本无法直视！
“武道，是先民留给我人族最后的退路，是精神，是薪火，代代相传！”
“武道，就是人道……”
轰咔！
天边骤起炸雷！
似乎是白昭说了什么不可说的东西，惹来了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