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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轻风君不醉 > 第322章 装病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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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苑深处,养心殿内熏香袅袅。赵锦曦闻李青安言明来意,指尖漫捻着茶盏流苏,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笑意:“此等微末小事,何劳爱卿亲赴御前相询?你自去太医院见院判便是,虞太医素来体恤,断不会推辞。”

李青安却似难掩焦灼,抬手拭了拭额角渗出的薄汗,躬身垂首道:“臣听闻苏小姐伤势颇重,一时乱了方寸,唯盼虞太医能妙手回春、药到病除。若…… 若此番仍难见效,还求陛下开恩,广召天下神医为其诊治 —— 也好替臣赎去这疏忽之罪。臣…… 臣定当感念陛下隆恩,万死不辞。”

赵锦曦抬眸看向阶下躬身的李青安,语气里添了几分温缓:“虞太医的医术在京中素有盛名,先让他尽心诊治便是,李爱卿何必先做那未卜之忧?”

说罢,他抬手虚扶了扶:“你且宽心回去等候消息,若真到了需广寻神医的地步,朕自会下旨,断不会让你独自担这罪责。眼下当紧的是让伤者静养,你也不必在此过度惶急,退下吧。”

李青安闻得圣谕,心中稍定,忙躬身叩谢,而后轻步退出大殿。行至太医院,他将苏小姐伤情与求诊之意一一说明,院判虞崇山听罢,当即抬手捻了捻颌下山羊胡,未多言语,只迅速取来药箱提在手中,便与李青安一同往宫外苏府赶去。

二人刚至宫门口,便见陈季昭正立在马车旁,身旁两匹骏马昂首嘶鸣。李青安正要上前见礼,陈季昭已率先跃下马车,快步迎了上来,拱手笑道:“李兄竟已请得虞院判,真是巧了!我此番亦邀了承祥侯府的黎大夫,今日二位一同去苏府为苏小姐诊治,也好集二人之见,总比单凭一家之言更为稳妥。马车早已备好,还请李兄与虞院判快些上车,莫要耽搁了时辰。”

虞崇山听罢此言,眼中先是掠过一抹亮色,随即抬手缓缓抚过颌下银白山羊胡,指腹轻轻摩挲着须尖,看向陈季昭时,眉宇间已染了几分赞许:“陈大将军此番思虑,当真周全妥帖。承祥侯府的黎大夫,其‘辨症断根’的本事,老夫在太医院中亦是早有耳闻,素来钦佩。今日能与他一同为苏小姐诊视,正好可各展所长、互补不足,如此一来,救治的把握也能更添几分。”

李青安只想早些将人救醒,他也好趁机摆脱苏府,此刻听陈季昭安排妥当,忙拱手谢道:“陈兄费心了,如此一来,我心中也踏实许多。” 说罢便侧身引虞崇山上车,自己则紧随其后。陈季昭见状,也快步登上马车,吩咐车夫:“快些赶路,务必平稳些。”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轱辘声渐歇,稳稳停在苏府朱漆大门前。早有身着青布长衫的苏府管家候在阶下,见马车停下,忙敛了敛衣摆,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恭敬与急切:“老奴见过李大人、陈大将军!我家老爷与夫人已在正厅等候大人多时了。”

李青安目光扫过府门,沉声道:“今日我特地带了太医院虞院判与承祥侯府黎大夫前来,为苏小姐诊治伤情,你先去正厅通禀一声。”

管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忙不迭点头应道:“是!老奴这就去!” 说罢转头对身旁候着的门房小厮叮嘱两句,那小厮不敢耽搁,拔腿就往府内奔去,青色身影很快消失在垂花门后。

李青安侧身引着虞崇山与黎昆下车,三人刚要抬步往里走,便见正厅方向快步奔来一人 —— 此人正是苏南风。

苏南风抬眼瞧见虞崇山与黎昆,忙快步上前,拱手道:“久闻虞院判妙手回春、黎神医辨症如神,今日得二位神医亲临,真是小女的福气!她这一昏睡,竟已逾月余,府里的大夫已束手无策,我与内子日夜悬心,几乎要愁断了肠。多亏李大人费心,方能请动二位……”

说罢,他侧身让出通往内院的路,语气满是恳切:“二位快请随我来,小女就安置在里间暖阁,还盼二位能早些为她诊视,若能让她醒转,苏府定当重谢!”

众人随苏南风往内走,快到晚香阁时,身后却缓缓跟来一位身着素雅衣裙的妇人,正是苏夫人詹氏。

她脸色苍白,眼底凝着化不开的幽怨,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李青安背影上,那眼神里藏着几分怨怼,又掺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无奈,看得人心里发沉。

虞崇山缓步走到榻边,目光落在苏傲霜苍白如纸的面容上,眉头微蹙却未发一言。他将药枕垫在苏傲霜腕下,指尖轻搭在其脉搏处,指腹细细感知着脉象起伏,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指节随脉象节奏轻轻叩着,殿内只余他沉稳的呼吸声。

一旁的黎昆则俯身近前,先是凝神观察苏傲霜的面色,又轻轻掀开她的眼睑,借着窗棂透进的微光查看瞳仁反应;随后他抬手避开苏傲霜发髻,指尖在其额角、后颈处缓缓摩挲,似在探寻异样。

待一番检视完毕,他直起身,面上不见波澜,转身到桌旁坐下,自顾自提起茶壶斟了杯茶,细细品尝。

詹氏立在离榻半丈远的地方,素色帕子被她紧紧攥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视线牢牢锁在女儿脸上,见虞崇山把脉时眉峰微凝,心便跟着一紧;转而望向黎昆时,又因他看似淡然的模样暗自焦灼。

她强压着心头慌乱,努力维持着端庄姿态,可胸口不住起伏的弧度,以及偶尔急促的吸气声,终究将那份难以掩饰的不安暴露无遗。

虞崇山收回搭在苏傲霜腕上的手,将药枕妥帖收入药箱,抬眸看向满是焦灼的苏南风,语气平稳道:“苏小姐脉象平稳有力,气血虽略有虚耗,却无大碍。”

“当真?” 李青安闻言,紧绷的脊背骤然一松,他站在外间,隔着门帘追问道:“既无大碍,那她何时能醒转?”

虞崇山却轻轻摇头,指尖捻了捻须尖:“何时醒来,只看苏小姐自己愿不愿意。”

这话刚落,詹氏脸色 “唰” 地沉了下来,攥着帕子的手猛地收紧,声音里已带了几分诘问:“虞院判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看霜儿愿不愿意醒来?难不成你是说,霜儿她是故意装病昏睡?”

“苏夫人息怒。” 虞崇山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静无波,“老夫行医数十载,断不会信口雌黄。苏小姐面色虽略有些苍白,却透着几分润色,绝非久卧病榻该有的枯槁;脉象更是强劲有力,与昏醒月余脉象相悖。她身上并无病症,这是实情。至于为何昏睡不醒,其中缘故,老夫无从知晓 —— 老夫只论脉象与气色,旁的就不知了。”

詹氏还想再言,苏南风已急忙抬手按住她,转而望向始终坐在桌边淡定饮茶的黎昆,语气带着几分恳切与期许:“黎大夫,方才虞院判的话您也听见了,可否劳烦您再为霜儿瞧瞧?莫不是…… 莫不是虞院判一时看岔了?”

黎昆放下茶盏,抬眸望向满是惶惑的苏南风,语气沉稳道:“虞院判所言非虚,苏小姐确实无病。你看她虽闭目昏睡,却呼吸绵长平稳,胸廓起伏匀净,无半分病气缠身之态;方才我探她后颈与额头,温煦如常,绝非久卧之人该有的寒凉。”

说罢,他缓步走到榻边,俯身又细细端详苏傲霜的面色,指尖在她眉心轻轻一点,复又直起身:“且她眉睫偶有轻颤,眼皮下瞳仁微动,这分明是心神清醒之态。 若真是沉疴难醒,断不会有这般灵动的气机。”

李青安长舒一口气,隔着垂落的门帘拱手为礼,语声恳切:“多谢二位神医施以援手,解李某困厄,此恩李某铭感五内。”

话音落时,黎昆与虞崇山已相继从内室步出。见二人出来,李青安仍躬身肃立。

苏南风亦紧随其后,掀帘而出。

虞崇山转向李青安,温声道:“李大人不必多礼,宫中尚有诸多差事待办,今夕老夫还需往皇后娘娘宫中请平安脉,不便久留。” 言罢,又转朝苏南风拱手作别:“苏大人留步,老夫去也。”

苏南风亦拱手还礼,语气含谢:“有劳虞院判奔波此程,辛苦您了。”

黎昆亦开口道:“既已无碍,老夫告辞了。”

此时陈季昭正坐于花厅品茗,瞥见黎昆自晚香阁出来,忙搁下茶盏起身,趋步至苏南风面前拱手:“苏大人,在下亦告辞了。”

厅中喧嚣渐散,唯余苏南风与李青安二人相对。

苏南风指尖微蜷,面上堆着几分恳切,躬身说道:“李大人万勿误会!在下也是方才才知晓真相 —— 想来是小女顽劣心性发作,故作沉睡模样,闹出这出波折。此事归根结底,皆是苏某治家无方、教女不严之过。还望大人念及小女闺誉要紧,高抬贵手,莫将今日之事在圣上面前提及。否则一旦传扬开去,小女清白名声怕是再难保全,苏家也无颜立足了。”

李青安并未言语,抬步走向一旁的花厅,自顾自坐下,指尖叩了叩案上青瓷茶盏,声响清脆却带着几分冷意。

他抬眼看向苏南风,眉头拧成一道深纹,语调平直却字字带着斥责:“苏大人既知教女无方,便该清楚此事并非‘顽皮’二字可搪塞。其一,令嫒苏傲霜借病避事,实则装病欺瞒众人,此为不诚;其二,苏家竟想以此,让本官为令嫒冲喜,视朝廷命官如玩偶,此为不敬;其三,贵府私下散播流言,诋毁陈家大小姐清誉,此为不德。”

他话音稍顿,复又朗声道:“本官虽不擅钻营之术,却也知晓为官当正、为人当诚。今日之事,若苏大人不能还陈家一个公道,若令嫒不肯自省认错,纵使苏大人屈膝求饶,本官亦当在圣上面前禀明实情 —— 为官者,岂容此等欺瞒构陷、诋毁闺誉之事横行?”

李青安虽居高位,却为人谦和有礼,对年长者更是执礼甚恭 —— 遇耆老躬身问好,听长辈言时从不轻慢,即便议事时有不同见解,亦会温言细陈,从不以权势压人,故朝堂上下皆赞其 “位高而德厚,权重而心谦”。

苏南风素来视李青安为恭谨温驯之辈,此刻见他周身凛然生威,眉宇间尽是不容置喙的正气,方才敛去往日里的轻慢之态。

他忙躬身拱手,语气亦添了几分郑重:“李大人息怒!在下近来忙于朝堂政务,竟不知府中有人散播流言、诋毁陈家大小姐清誉之事。李大人所言,不知可有实证?若此事当真为苏府之人所为,无论涉事者是谁,苏某定当依律处置,绝不姑息!”

李青安双目凝沉,语声更添几分厉色:“这就要问苏夫人了。她暗中令身边仆妇,携那无稽之言四下散播,竟妄称陈家大小姐曾遭匪众凌辱 —— 此等污秽说辞,如尖刀利刃,杀人不见血啊!”

“陈大小姐本是冰清玉洁、心性澄澈之人,如今被这流言缠缚,昼夜以泪洗面,连水米都难进半口,生生缠绵病榻数月,险些丢了性命。”

苏南风闻言,心尖猛地一紧,指尖不自觉攥了攥袍角。他素来知晓夫人詹氏心性 —— 争强好胜,又爱钻营些小算计,此前隐约听闻陈家大小姐的流言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只当是市井闲论,没承想竟真是自家夫人捅出来的祸事,还被李青安抓得这般扎实。念及此,他耳尖发烫,连带着脸颊都泛了层热意,方才的镇定已然散了大半。

可他毕竟是朝堂官员,总不能当众认下这等丢人事,只得强撑着面皮辩解:“李大人此言,怕是多有猜测吧?贱内虽性子直率了些,偶有愚钝,却也知晓纲常伦理,断不会做出这等损人清誉的无德之事。许是中间有什么岔子,让大人误将旁人所为,错安在了贱内身上。” 说这话时,他眼神微微闪烁,语气也不如先前那般笃定,尾音里藏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虚浮。

李青安听他这般强辩,眉峰微挑,语气却愈发沉冷:“苏大人这话,倒像是本官在诬陷尊夫人一般?若只是猜测,本官岂会在此与你白费唇舌?”

他眸露寒芒,声如金石掷地,字字铿锵:“陈家二爷早已将那散播流言之人尽数缉拿。自茶楼说书的先生,至市井间嚼舌根的闲汉,逐一细审盘问,最终所有线索皆指向苏夫人身侧的仆妇丫鬟。更有甚者,数名曾受银钱所惑、在酒肆之中添油加醋散播谣言的男子供称,乃是苏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亲往寻他们,不仅各赠五两纹银,还特意嘱咐‘多往人多地方说道说道,知晓者愈多愈好’—— 此等人皆有签字画押的供状在案。若你仍要强词辩白,本官即刻便派人将他们请来,与苏大人和苏夫人当堂对质,你看如何?”

苏南风闻言,面上怒意陡生,厉声斥道:“这无知妇人,竟敢行此龌龊勾当,简直胆大包天!”

他按捺不住心头怒火,足下生风,径直朝内室而去。方入内室,便听得里头骤然起了激烈争执,虽字句模糊难辨,却满含怨怼与斥责之意。未几,“啪” 的一声脆响破空而来,清脆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