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沉时,两道流光刺破天际,转瞬已悬在香江璀璨的夜空中。
霓虹灯将夜空染成绚丽的紫红色,维多利亚港的水面倒映着万千灯火,游轮的汽笛声混着街头艺人的歌声远远传来。
“有十年没来了吧。”她悬在百米高空,睫毛被下方的霓虹映得忽明忽暗。
作为曾经的当红明星,鼎盛时期每月都要飞两三趟香江,红馆演唱会、品牌晚宴、电影首映...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怪病,让所有行程表都变成了病历本。
可惜自从身体出问题以后,便开始慢慢淡出,整天窝在家里。
身侧传来温热的触感,杨晨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走吧,我们下去逛逛,我还没来过这里呢。”
话音未落,两人已化作流星坠向那片烟火人间。
他们在暗巷角落悄然落地,鞋底刚触到潮湿的地面,庙街的声浪便扑面而来。
庙街被挤得水泄不通,霓虹招牌在头顶交错闪烁,大排档的油烟混着咖喱鱼蛋的香气,在闷热的空气里翻滚。
游客举着手机直播,本地阿叔蹲在路边赌马,穿吊带裙的姑娘踩着人字拖,拎着塑料袋穿梭在摊位之间。
“比想象中还热闹。”杨晨侧身避开一个扛着糖炒栗子的小贩,手指仍紧紧扣着她的。
洛清淑没应声,只是微微勾起嘴角,只要能和杨晨在一起,去哪都是风景。
走在全是小吃的庙街,杨晨那股馋劲便克制不住涌了上来。
来到一处贩卖鱼蛋的推车前,他买了一份冒着热气的咖喱色的鱼丸。
“来,张嘴,尝下香江的鱼蛋。”他熟练地戳起一颗,金黄的酱汁顺着竹签往下滴。
洛清淑低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浓郁的咖喱香却在舌尖炸开。
杨晨拇指蹭掉她嘴角沾到的酱汁,眼里带着笑意问道:“好吃不?”
“你喂的当然好吃了,这还用说嘛。”洛清淑望着温柔体贴的杨晨,眼睛弯成了月牙。
上一世只知道修炼,干仗的钢铁直男,这辈子终于知道照顾人了。
“我也尝尝。”杨晨被她的笑晃了眼,就着同一根竹签也戳了颗鱼蛋放入嘴中。
两人沿着熙攘的夜市一路走一路吃,不知不觉就到了街尾。
杨晨突然眼睛一亮,凑到洛清淑耳边说:“要不要去铜锣湾转转?听说那里'古惑仔'特别多。”
“你《古惑仔》看魔怔了吧?”洛清淑没好气地戳了戳他的额头,却还是笑着拦下一辆红色的士。
俩人在车上用着普通话聊着天,没一会便来到铜锣湾这边。
杨晨刚抽出两张红色钞票准备付车费,司机就皱起了眉头。
“后生仔,唔该用香纸啦!”司机操着浓重的粤语口音,手指不耐烦地敲着方向盘,“成日收龙币,我仲要去兑换,好麻烦嘅!”
杨晨明显怔住,手里的钞票僵在半空。“啊...这个...我身上只带了龙币。”
司机翻了个白眼,方向盘拍得啪啪响:“痴线!个个都系咁讲!”
司机骂骂咧咧地接过钞票,从腰包里翻出几张皱巴巴的港币找零。
离开时,车窗摇下时还不忘补刀:“记住啦!下次来玩记得换香纸啊,北佬!”
这句话瞬间把杨晨惹怒,只见他手一挥,已经驶出十几米的出租车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推了一把,猛地歪向路边。
“砰!”
车头结结实实怼在电线杆上,保险杠当场凹进去一块。司机惊魂未定地爬出来,对着莫名其妙失控的方向盘直爆粗口。
洛清淑一把按住杨晨还要结印的手:“跟个的士佬置什么气。”
杨晨冷笑一声,眼底还凝着未散的煞气:“巴掌大的地方,倒养出群夜郎自大的井底蛙。”
他反手握住洛清淑的指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勾起嘴角:“不过...刚才那下急刹,够他修车费抵半年收入了。”
远处传来司机用粤语骂街的声音,隐约夹杂着\"见鬼邪门\"之类的字眼。
洛清淑无奈摇头,拽着杨晨快步离开便解释道:“里的势利眼都写在脸上,你要是开口说英语,他们腰都能弯成九十度,要是蹦两句粤语,至少能得个笑脸。”
杨晨眯眼看着奢侈品店里点头哈腰的柜姐,嗤笑道:“殖民地后遗症倒是养出套三六九等的规矩。”
他故意提高音量说了句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果然收获几道嫌恶的视线。
“看见没?”洛清淑捏了捏他的掌心,“这套鄙视链都刻进dNA里了。”
“别让我在碰到,在碰到我不介意整顿整顿。”杨晨有些不爽的说着,原本打算好好逛一下,此时都没心情了。
洛清淑笑着拉着他的手安慰道:“好啦,咱们去钵兰街吧,那边大长腿美女多,给你看看消消气。”
见杨晨表情松动,她趁机拽着他往地铁站走。
夜风掠过她狡黠翘起的嘴角,哪有什么大长腿美女,不过是想带他去吃那家他最爱的避风塘炒蟹罢了。
杨晨捏着那条比他手掌还长的蟹腿,在椒盐颗粒簌簌掉落间挑眉:“这就是你说的...长腿美女?”
“难道不长吗?”洛清淑支着下巴,看他指尖沾满金黄蒜酥的模样笑得肩膀直颤。
“行吧,”杨晨咔嚓咬开雪白的蟹肉,“看在这个蛮好吃的份上,我就不挑你理了。”
“切。”洛清淑轻哼一声,指尖捏着吸管在冻柠茶杯里搅出小小的漩涡。
“某些人嘴上嫌弃,吃得倒挺欢嘛~”她斜眼瞥着杨晨面前堆成小山的蟹壳,突然伸长筷子抢走最后一块避风塘炒蟹。
“喂!”杨晨的筷子在空中划出残影,却只夹到一缕飘散的蒜香。
洛清淑早已把蟹肉塞进嘴里,还故意学着他刚才的样子眯起眼睛:“嗯~真香。”
“你呀。”见状,杨晨也只能放下筷子,笑着摇头。
夜市嘈杂的人声中,炒蟹的香气混着她身上淡淡的栀子香,将方才的不愉快冲散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