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前,大殿之外,血流成河。
钟铠钧率领着八百乾字营在宫道上疾驰着,马蹄踏着青石板,溅起一地尘烟。
快点!
再快点!
还不够快!
钟铠钧目光凝重,面色阴沉,他不断加速,将八百乾字营甩在身后,紧赶慢赶终于率先赶到大殿前的玄皇广场上。
钟铠钧勒紧缰绳,长“吁”一声,胯下战马终于停步,喘着粗气,口吐白沫。
大殿之前,横着一支足有上万人的金甲铁骑,他们严阵以待,将殿门死死堵住。
钟铠钧一手握紧腰间长刀,一手陌刀重重砸地,冷冷审视着面前的这支金甲铁骑。
他认出了这支军队,但对这支军队,他也只是略有耳闻。
身着龙纹金甲,整个大玄的军队能穿此等军甲的只有一支。
大玄龙军,大玄禁军,直接听命于传国剑!
如果说狼军是大玄精锐,那么龙军就是精锐中的精锐。
龙军为首将领拔出了腰间的错金刀,刀刃闪过暗金色的寒芒,刀尖直指钟铠钧。
“太子有令,大殿戒严,无太子令,任何人不得入内。”龙军将领厉声喝道,“如有违者,格杀勿论!”
钟铠钧不想跟这支军队硬碰硬,松了松握刀的手,微微眯眼,注视着那位龙军将领。
“来者何人?”龙军将领继续喝问,“报上名来,不然就死。”
身后龙军,百十把弓弩齐齐上弦,一柄柄利箭瞄准了钟铠钧。
钟铠钧从怀中掏出一枚赤红令牌,高高举起,同样厉声喝道:“圣上病重有难,奉大玄赤王令,殿内有逆臣当道,特来勤王保驾,以清君侧!”
这是临军出征之前,张子乾对自己说的话,说是殿前如遇阻拦,可出示赤王令,如此言语,说不定可兵不血刃。
记得当时自己问道:“如果没有用呢?”
赤王笑了笑,扔给他一个锦囊,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道:“杀出一条血路,冲杀进去,守好殿门。”
自己握着锦囊,不解问道:“锦囊中是什么?”
赤王没有明说,而是言语:“玄清子道长给的豆子,如果到了真要打的时候,就打开锦囊,到时候你就知道用处了。”
赤王见自己一头雾水,也不解释,反而向自己伸出拳头:“殿外就交给你了。”
自己收好锦囊,行了个大玄军礼:“有我,放心,无碍。”
有我放心无碍……钟铠钧抬眼看向那座玄皇大殿,怒声吼道:“我乃赤王主将钟铠钧!还不速速退让!”
那龙军将领听闻此话,不屑一顾,嗤笑一声:“勤王保驾,以清君侧?”
“可笑!你也配!我等龙军奉命在此,何有逆臣当道?”
龙军将领手中错金刀挽了个刀花,而后收刀入鞘,轻笑道:“钟将军看在你是赤王之将的面子上,还请回吧。”
他的面色陡然一变, 话语也骤然冷了下来:“否则……就以你之所言所行,已经就地格杀了。”
钟铠钧沉默着,不再言语,回头望向来时路。
八百乾字营已经陆续赶来,各自握紧手中刀刃,站在了他的身后。
人齐了……钟铠钧手中陌刀重重顿地,最后说道:“最后一遍,还请让路。”
龙军将领见此,并不慌张,反而笑问道:“看此架势,你们是要硬闯了?”
钟铠钧长舒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了那个锦囊,缓缓点头。
龙军将领又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钟铠钧头也不抬,打开锦囊:“八百。”
龙军将领哈哈大笑:“你看我们有多少人?”
钟铠钧没有说话,只是掏出一把豆子,此时他忽然福灵心至,心湖中响起了玄清子道长的话语。
“撒豆成兵,金甲力士。”
钟铠钧笑了笑,扬手握紧了手中豆子,便要下令冲杀。
就在此时,龙军军阵内,忽然走出一个年轻人,手握长枪,向乾字营骑马走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钟铠钧与那龙军将领都愣了愣。
龙军将领面色一变,冲那年轻人吼道:“武天豪,你要干什么?!临阵投敌吗?!”
他对这个年轻人,有些忌惮,不敢贸然下令进攻。
那个名叫武天豪的年轻人并不回答,只是站在了钟铠钧面前,伸出的手:“赤王令,让我看看?”
钟铠钧眉头一皱,不明所以,但还是将赤王令扔给年轻人:“你要干什么?”
武天豪翻了翻赤王令,又用长枪指向大殿:“赤王殿下就在大殿中?”
钟铠钧默默点头,而后武天豪便站在了他的身边。
钟铠钧眉头紧锁,再次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从军者,追随大玄赤王,有什么奇怪的吗?”武天豪平静回答道,“我与你并肩而战,愿为赤王殿下赴死。”
“好小子!”钟铠钧赞叹一声,又看向龙军将领,大声喝道,“从军者,何不为赤王而死?”
身后八百乾字营,包括身边的武天豪亦是齐声喝道:“从军者,何不为赤王而死?”
身后龙军有些骚乱起来,龙军将领早已不复当初镇定,面色阴沉。
他知道赤王在大玄军中的地位,但还是小瞧了这在军中如神一般的存在。
对于许多大玄兵卒而言,赤王就是军中之神,能与赤王并肩而战,能为赤王战死沙场,是至高的荣誉。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龙军将领迅速整顿军纪,只听他怒声吼道,“我等贵为龙军,当听帝皇军令,为圣上战死,何以为一王而屈辱战死?”
“现在,冲杀!”龙军将领拔出腰间错金刀,“为了圣上而战,为了太子而战!”
钟铠钧一把撒出手中豆子,也随之怒吼一声:“随我为赤王冲锋!”
金豆落地即生根,化作一位位金甲力士,三千枚金豆便是三千位金甲力士,每一位都是强悍战力。
“杀!”
一刻钟后,钟铠钧率先杀出一条血路。
他擦去脸上血污,挥刀震散刀上血迹,从地上提起那个龙军首领的头颅,向大殿门口走去。
他喘着粗气,将头颅扔在地上,强撑着身子,持刀立在大殿门前。
钟铠钧横刀身前,脚踩头颅,看着还在厮杀的龙军与乾字营,厉声喝道:“凡要过此门者,便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没关系,即使乾字营全军覆没也不要紧,只要将这龙军拦在门外就好,自己就是这最后一道防线。
至于殿内的其他事,就交给赤王殿下了。
钟铠钧就这么持刀站在门前,凡有要入殿驰援者,皆是一刀斩杀。
渐渐的他脚下尸身与尸首越来越多,直至血流成河。
偶尔有龙军兵卒望向这个杀神,便觉有杀气如刃斩过,不禁肝胆剧裂。
可……兵力悬殊太大,一刻钟过后,三千金甲力士皆碎,八百乾字营十不存一。
战!
再战!
依然战!
宁死不退,人死还战,这即是赤王军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