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太子殿下回京了!”
银鹊的声音带着雀跃,从院门外一路传进郑依棠的闺房。
郑依棠闻言,眼中瞬间亮起光。
本想唤人取来最华丽的衣饰精心打扮,可转念一想 —— 京中贵女哪个不是盛装争艳?
萧璟煜见惯了那些浓妆艳抹,她偏要反其道而行,用另一番清简雅致让他记住这份不同。
于是,她取来皇后所赏的浮光锦华服,只梳了个俏丽的垂挂髻,簪上两三支珍珠流苏钗,恰到好处地点缀出温婉气质。
当她踏出闺房时,院里的丫鬟下人皆忍不住低呼:
“小姐今日可真美,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儿。”
“我瞧着咱家小姐,比京中那些金尊玉贵的姑娘更有气度呢!”
听着这些熟悉的夸赞,郑依棠只是淡淡一笑。
马车缓缓驶离郑府,窗外传来街市的喧嚣 —— 叫卖声、马车铃铛声、孩童嬉笑声混杂在一起,可郑依棠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更为清晰。
多年前,太子随驾南巡时途经她家别院,她隔着雕花窗棂看见他立于廊下。
青衫被风撩起一角,他正低头听属下回话,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刻,却偏有双沉静如古潭的眼睛。
自那时起,她便开始苦读诗书、勤练琴棋,甚至央求父亲允她游历各地采风增识。
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优秀、足够特别,总有一天能站到他身边。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了。
“小姐,前面就是太子府了。” 车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郑依棠深吸一口气,抬手正了正衣襟。
马车缓缓停下,她撩开车帘一角,目光立刻被府门前那个颀长的身影攫住。
萧璟煜穿着玄色常服,腰间系着玉带,身姿挺拔如松,比多年前更添了几分威仪。
阳光落在他发顶,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却丝毫减淡不了他周身迫人的气势。
那一刻,郑依棠觉得呼吸都停滞了。
她读过无数诗词歌赋,此刻却觉得所有文字都苍白无力。
他站在那里,仿佛天地间的光华都聚集在他身上,连门前那对镇宅石狮都失了颜色。
这便是她心心念念的人,这便是她为之变得更好的人,他甚至比记忆中更耀眼,更让人移不开眼。
她下意识地就要推门下车,裙摆都已撩起,脚刚要踏上踏板,却见萧璟煜忽然转过身。
脸上原本淡漠的神情瞬间融化,眼底漾起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接着,郑依棠便看见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撩起马车的车帘,亲手将一名女子抱下马车,嘴角洋溢着她从未想象过的温柔缱绻。
那女子被他打横抱着,身形纤细,头靠在男人的脖颈间,看不清面容。
但萧璟煜的姿态却说明了一切 —— 他微微低着头,目光专注地落在怀中人身上,脚步放得极缓,生怕颠着了她。
走到府门前的台阶时,他甚至侧过身,用自己的背挡住了可能吹过来的风。
郑依棠的手僵在半空,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她看见萧璟煜抱着那女子一步步走进府门,朱红色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与里面的世界彻底隔开。
车厢里的温度明明很暖,郑依棠却觉得指尖冰凉。
她慢慢缩回脚,放下车帘,将外面的光影与喧嚣一并隔绝在外。
浮光锦的衣料蹭过脸颊,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她这才惊觉自己方才竟忘了呼吸,胸口闷得发疼。
“小姐,咱们不进去吗?” 银鹊在外面轻声问,语气里带着疑惑。
郑依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慌乱已被一种沉静取代。
她对着车帘外说道:
“不了,改日再来吧。”
马车再次启动,缓缓驶离太子府。
郑依棠靠在车厢壁上,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她想起幼时父亲教她下棋,说过最忌急躁,懂得审时度势,方能步步为营。
萧璟煜与顾念雪的情意再深,也总有松懈的时候。
她有的是耐心。
今日这一趟,虽没能与他说上一句话,但来日方长。
这世上,从来没有攻不破的堡垒。
——
汤泉池中,洒满了新鲜的蔷薇花瓣。
粉白绯红的花瓣在温热的水面轻轻浮动,氤氲的香气混着水汽袅袅上升,漫过顾念雪的锁骨。
她半倚在池边的白玉阶上,指尖捻起一片浮在水面的绯红花瓣,看着它随着涟漪轻轻打转。
“茯苓,帮我沐发吧。”
她侧头对侍立一旁的茯苓吩咐道,声音被水汽浸得柔润。
“是。”
茯苓刚要上前,眼角余光便瞥见一抹挺拔的身影正朝此处走来。
她与一旁的鸢尾交换了个眼神,悄无声息地屈膝退下。
顾念雪鼻尖也捕捉到一缕清冽的松香。
下一秒,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背后伸来,拿着柔软的澡巾轻轻拭过她的肩头。
松香味愈发清晰,她唇角不自觉地弯起,明知故问:
“积攒了一个多月的公文,殿下这么快就忙完了?”
萧璟煜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水汽,划过她颈侧时引得她轻颤。
“再多公文,哪比得上爱妃半分重要?”
顾念雪被他说得耳尖发烫,伸手推开他的手,转过身来瞪他:
“太子殿下这般说辞,若是被御史台的大人们听见,少不得要参臣妾一本,说臣妾惑主,是祸国妖妃了。”
她本是带着几分玩笑的嗔怪,萧璟煜却敛了笑意,伸手将她散落在颊边的湿发别到耳后,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眼神认真得让人心跳漏了一拍。
“妖妃又如何?”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顺着她的语气说道,
“若能得你一人,就算你是勾魂摄魄的妖,我也甘之如饴。不过几句弹劾,我担着便是。”
顾念雪轻笑,话虽如此,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她缓缓靠近他的脸,指节缓缓游移到他的衣襟处,然后猛地将他拉进了池子里。
“哗啦 ——”
萧璟煜顺着她的力道跌入水中,玄色常服瞬间被泉水浸透,紧紧裹着他宽肩窄腰的身段,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的线条。
她方才将萧璟煜拽进池中的力道不小,此刻自己反倒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额前碎发,湿漉漉地贴在光洁的皮肤上,平添几分靡丽。
他下意识伸手去扶池沿,指尖却触到一片滑腻的肌肤 —— 原是顾念雪没入水中的小腿正轻轻蹭着他的脚踝。
那点温热的触感像星火落在干柴上,瞬间燎起他眼底隐忍多日的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