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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11点左右,距离张大服药已过了近两小时。

三楼的观察病房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白色的床单上,映出淡淡的光晕。张一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削着一个苹果。

忽然,他听见父亲轻咳了两声,那声音带着点虚弱,却比昨天有力气些。

张一鸣下意识抬头,就见老人眉头微蹙,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些不适。

“爸,怎么了?”他连忙放下苹果和水果刀,凑过去扶住老人的胳膊。

张老先生摆了摆手,声音还有些虚浮,却比昨天清晰多了:“没事……就是想上厕所。”

张一鸣赶紧扶着老人下床,老人的腿还有些发软,他便半扶半搀着,刚走到卫生间门口,老人便忍不住了。

一阵急促的排尿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张一鸣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张一鸣等老人出来,他看着尿壶里明显增多的尿量——比平时两三次加起来都多,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又想起叶青云昨天的话,那悬着的心稍稍定了定神。

“爸,没事,叶院长说了,这是正常的。”

回到床上没多久,老人又低声说要解大便,张一鸣连忙拿来便盆,这一次排出的果然多是水液,清稀得像洗过菜的水。

如此反复了三四次,到中午时分,张老先生靠在床头,背后垫着两个软枕,脸色虽还有些苍白,却不像之前那般喘得厉害,胸口起伏平稳了许多。

他伸出枯瘦的手,慢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像是不敢相信似的,轻轻按了按,然后对张一鸣说:“鸣子,好像……松快多了。”

张一鸣赶紧凑过去,仔细一看,父亲的肚子确实比早上平坦了些,之前紧绷得发亮的皮肤也柔和了些,按压时的紧绷感明显减轻了。

他心里一阵欢喜,正想说话,护士夏青青端着治疗盘走了进来。

夏青青熟练地拿起记录尿量的本子,一边在表格上填写数字,一边特意多问了句:“张老先生,有没有觉得头晕或者没力气?腿软不软?”

老人摇了摇头,声音比早上亮堂了些:“还好,就是有点累。”

夏青青笑着应道:“这是正常反应,叶院长特意交代过,您要是有任何不舒服,哪怕是觉得有点心慌,都随时按铃叫我们,千万别忍着。”

张一鸣在一旁听着,看着父亲脸上渐渐褪去的灰败之色,心里对叶青云的敬佩又深了几分。

他想起昨天叶青云解释药方时的细致,想起他叮嘱护士时的周到,想起他特意交代用药反应的认真。

忽然明白,这位年轻的院长不仅医术厉害,心思也这般缜密,像绣娘绣花一样,连最细微的地方都考虑到了。

窗外的阳光越发明媚,透过玻璃落在老人的脸上,映出一层淡淡的暖意。

张一鸣知道,父亲的病,这次是真的有希望了。

张一鸣对肝硬化腹水的认知,是从父亲被确诊那天起,一点点被现实戳进心里的。

最初是医生办公室里那句“肝硬化失代偿期,合并腹水”,他听得云里雾里,只看见父亲瞬间垮下去的肩膀。

那天回家后,他把自己关在书房,搜索引擎的光标在屏幕上跳了很久,才敢敲下那几个字。

他知道了这病不是突然来的。父亲早年爱喝酒,总说“小酌怡情”,劝了多少次都不听,肝损伤怕是早就在酒精里泡透了。

腹水不过是个信号,像堤坝上渗出水的裂缝,底下是已经千疮百孔的肝脏。

他也渐渐摸清了那些症状对应的麻烦。

父亲肚子一天天鼓起来,不是胖了,是腹腔里积了水,躺下去喘不上气,只能半倚在床头。

腿也肿着,一按一个坑,穿不上原来的鞋。

这些在他查过的资料里都有写——门静脉高压把水“挤”到了腹腔,低蛋白血症又留不住血管里的水,就像个破了洞的水桶,怎么填都存不住。

治疗的艰难,他是在陪父亲复诊时亲眼见的。

利尿剂是家常便饭,吃多了父亲会心慌手抖,指标里的钾像坐过山车.

偶尔要抽腹水,管子插进肚子时父亲咬着牙不吭声,可放完没多久,腹水又会慢慢涨回来,像永远舀不尽的水。

医生说这病难缠,只能控制,逆转很难,他站在走廊里,看着手里的化验单,突然懂了为什么父亲最近总盯着窗外发呆。

他还知道了那些需要避讳的细节。不能让父亲吃太咸,不然水更难排.

蛋白质要补,但又不能多,怕加重肝脏负担;哪怕父亲心情好,也不能让他多走几步,累着了可能就是一场危机。

这些细碎的注意事项,他记在手机备忘录里,比工作流程还熟。

有时夜里,他会忍不住再搜一次最新的治疗方法,可翻来覆去还是那些内容。

父亲的病像块巨石压在他心头,他对肝硬化腹水的认知,早已不是冷冰冰的医学名词,而是父亲日渐消瘦的脸颊,是药盒里五颜六色的药片,是每次复查时既盼着结果又怕看结果的忐忑——这认知里,藏着他对父亲的心疼,和一点不敢说出口的恐慌。

张一鸣走到中医住院部办公室门口,深吸了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推开门,叶青云正对着电脑看病历。

他抬头看了到张一鸣:“你好,请坐。你父亲用药后怎么样?”

“好多了,叶院长!”张一鸣往椅子上坐时,后背都直了不少,

“他自己也说,肚子没那么胀了,刚才还让护工扶着,在病房走廊走了几步呢。”

叶青云重新戴上眼镜,嘴角牵起个浅淡的弧度。

“能活动活动就好,气血活了,恢复也能快点。”

“这全靠您啊。”

张一鸣往前欠了欠身子,语气里满是感激,

“之前换了好几处地方,腹水消了又涨,我爸夜里根本没法躺平,整个人都熬得脱了形。“

叶青云摆了摆手,拿起桌边的搪瓷杯喝了口茶。

“你父亲这病,底子亏得久,急不来。中药讲究个辨证调治,肝脾肾同补,把内里的气机理顺了,水湿才能真正排出去。你们家属能好好配合忌口、按时用药,这才是关键。”

“配合!肯定配合!”张一鸣连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