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砚礼冷淡的黑眸扫了一眼手机,看到是桑酒,他薄唇微勾,周身的气息都温和下来。
他迅速秒回:【宝贝,我不回江北。】
桑酒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她佯装不知:【那你去哪?】
鹤砚礼坦荡:【去找霍妄。】
不是特别恶心黑暗的脏事,他不会隐瞒桑酒。
他讨厌谎言,更讨厌对桑酒说谎。
桑桑:【请孤军师展开说说,你这个时间节点去找霍妄的原因。】
鹤砚礼之前和桑酒随口说过薛蔓蔓关押在禁区监狱的事情,那时,桑酒没有过多追问。
他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桑酒追问:【审讯什么?我以为那个老巫婆已经离开这个美丽的地球,去下面排队领孟婆奶茶了。】
剩下的,就是鹤砚礼不愿坦白的恶心脏事。
鹤砚礼没回答,转移了话题。
桑酒清楚鹤砚礼不想她知道太多,他隐瞒的那部分,大概是难以启齿的阴暗疮疤,如同鹤砚礼对她始终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
她不想逼鹤砚礼。
只想给鹤砚礼爱。
就顺着新话题聊下去。
忽然,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桑酒条件反射的摁灭手机,活像背着家长偷偷早恋的情窦初开少女,她和鹤砚礼的塑料婚姻一潭死水,她和鹤砚礼的恋爱倒是格外刺激。
叶芒送上来一盘水果。
只不过在楼上多停留了几分钟,母女俩聊了一些悄悄话,桑渊就跑上来拐走叶芒,美名其曰——
“老婆,公主刚到家,坐飞机很累的,让公主歇歇,我陪老婆聊天好不好?好!”自我攻略恋爱脑,已经进化到自问自答的顶级境界。
叶芒清冷的美眸,白了桑渊一眼。
桑渊暗爽。
他的亲亲老婆连瞪人都超级可爱超级漂亮!!
桑酒配合着一脸慈父但满身醋味的桑渊,懒倦地打了个哈欠,让美人爹地坐着她搭的滑滑梯,无比顺畅丝滑的搂着她妈咪离开。
房门关上,她红唇勾笑。
她美人爹地和鹤砚礼的醋劲完全就是照镜子。
飞机上的鹤砚礼,面对桑酒突然中断的聊天,他先检查了一下卫星信号,确定网速稳定,乖乖等着桑酒忙完回复他。
终于,在鹤砚礼第三次检查网络信号时,桑酒回了微信,还发来一张她拿着一颗奶油草莓的自拍照片。
鹤砚礼眼神温柔,保存了这张照片。
桑桑:【在孤军师回江北当鹤天仙前,每天一张仙女原图直出美照福利,要扣1。】
腰花粥宝宝:【转账】
桑酒:“……”
这情调的土垚土垚。
~
深夜,暴雨,x禁区军用基地总部。
霍妄顶着掌权人的易容面具,撑着黑伞,去往空旷的停机坪,亲自迎接鹤砚礼,他身后,几名心腹特工跟随,在暗夜中,宛如鬼魅。
与此同时,基地下面隐藏的地下监狱里,梁劲负责‘叫醒’薛蔓蔓。
一桶冰水从头浇泼在昏死的薛蔓蔓身上。
缩在墙角的薛蔓蔓惊恐醒来。
只不过关押在这里大半个月,女人只剩皮包骨,眼眶凹陷,嘴角淤血,在一滩刺骨的冰水中,跪地哭求,浑身发抖。
她求的不是饶,是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
“……军爷,求求您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薛蔓蔓神经质般不断重复着杀了她,无论是躯体皮肉上的鞭打折磨,还是精神心理上的恐惧煎熬,早就击垮了她所有的意志求生欲。
起初,她还幻想着逃出去。
但逐渐发现,这里暗无天日,根本就没有白天黑夜之分,除了白炽灯,就是无边无际的漆黑,视线所及之处只有她一个人,连恐惧的呼吸都荡着回音。
一旦有人出现,就是过来电她,打她。
当薛蔓蔓意识到她逃不掉,鹤砚礼也没有要杀掉她的打算,只会一点一点慢慢把她毫无尊严的折磨致死,等她明白这一点,想要撞墙自杀时,却没了死的力气。
会有人两三天过来一趟,给她注射半管营养剂,维持她基本的存活。
血腥,阴冷,黑暗。
饥饿,恐惧,脱力。
这些环境加精神上的折磨比酷刑还残忍,让薛蔓蔓一心求死。
“死?”梁劲顶着一张年轻俊朗的人皮面具,桀骜笑讽,“放心,你死不了,命还长着呢。”
参考隔壁牢房里的鹤尧年,在这住了整整九年,哪怕器官衰竭,也得给他移植续命,活一秒遭罪一秒,比杀人诛心更狠的‘长命百岁’监狱套餐。
最适合这对狗男女终生锁死。
~
另一间监狱牢房里。
一个骨瘦苍老的男人,蜷缩在一张破席子上睡着。
他似乎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环境,睡得很沉,灰白的头发上布满脏污,衣衫褴褛,布料上印着一块一块的黑点霉菌。
监狱门外挂着一盏白炽灯。
隐隐约约照见靠门的墙壁上,似乎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有些是血字,有些是用饭菜泼洒扭曲写出的字,有些是手指抠挖出的坑洼字……全是对鹤砚礼的诅咒,满墙,四面墙的‘死’字。
有人走近。
有人开锁。
有人踏进监狱,站在破席子前。
鹤尧年动了动瘸掉的那条腿,他听到动静醒来,但懒得睁眼。
以为是来送泔水猪食的特工。
直到,迟迟没有听到撂下饭盒的声响,以及笼罩在自己身上冰冷的阴影,鹤尧年缩了下脖子,背脊发寒,莫名怵得慌,他嘴里骂骂咧咧的,睁开浑浊的双眼。
“他妈的,要扔猪食赶紧扔,别他妈耽误老子睡觉……!”
翻过身的鹤尧年,在不耐烦的抬头看见鹤砚礼时,他整个人僵住。
似乎是从久远空白的记忆里,搜寻着上一次见到鹤砚礼脸的样子,九年前,鹤砚礼冷戾的脸,和现在冷沉的脸,毫无差别的重合在一起。
鹤尧年咬牙。
满眼仇恨愤激。
他猛然从破席子底下掏出一块磨得锋锐刀尖般的铝片,逮到哪儿捅哪,重重朝着鹤砚礼的大腿扎去,速度之快,仿佛在这九年间,演练了无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