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辞特地在楼下等着桑公主起床。
趁着这会儿家里清净,认真得聊一聊x禁区的军师孤狼。
桑酒撒娇地晃了晃桑辞的胳膊,表示可以谈,但别搞得这么严肃吓人,“二哥,不可以开批斗会。”
桑辞冷哼,假装听不懂桑公主对某人的维护,“放心,二哥不批斗你。”
桑酒:“……”
尽管桑辞对桑公主选男朋友的眼光很生气,但还是舍不得说一句重话,进厨房给她热早餐。
只热了栗子甜粥,凉掉的煎蛋加热不好吃,桑辞给桑公主重新做了两颗煎蛋,还洗了一小碟水果。
凉掉的煎蛋给中午回来的桑老三吃。
桑酒慢悠悠的吃完早餐后,对面的桑辞放下平板,走过去把碗筷收进厨房,然后两人上楼,去他书房谈话。
桑酒径直走到书桌后的椅子坐下,美腿交叠。
她随意拿起一支钢笔轻转了下,笑容明艳,先发制人,“二哥,由于你不了解他,只从身份片面下定义,我可以理解二哥不满意不喜欢他,但是,只能批斗两句,再多我心疼。”
桑辞:“……”
这就疼上护上胳膊肘往外拐了!!!!
桑辞闭眼按了下眉心,头疼。
他拉来一张椅子,在桑酒对面坐下,莫名的气场调换,原本打算兴师问罪的桑辞,因为惯性疼宠,恣意骄纵的桑公主高坐主位,压他一筹。
桑辞将x禁区军师孤狼的历年往事,调查了个底朝天,总结就是——疯,强,惨。
男德方面完美通过,军师孤狼冰清玉洁。
在那种黑暗权势血腥暴力的杀戮场,性,也是发泄情绪,释放压力的渠道,很多组织首领甚至是滥交,床伴无数,以掌控女人来填补失衡失败的那部分空缺。
军师孤狼身处淤泥血场,洁身自好到似乎对女人过敏,没有一桩风流韵事,全是让人敬佩的谋略战策,以及,杀敌时同归于尽的疯狠。
但,仅这一点,远远配不上他们桑公主。
“桑桑,二哥这两天一直在反思,是不是我们把你保护的太好了,我们的家庭氛围太过童话,才会让你对屠杀疯戾的恶龙感兴趣,想着驯化他,治愈他,被他的凄惨身世或是皮囊所迷惑。”
桑辞没有一上来就抨击鹤砚礼,过分贬低桑公主喜欢的人,会不尊重她。
他语气尽量平和温柔,用讲道理的方式,让桑酒明白,城堡里的公主和遍体鳞伤的恶龙,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桑桑,你对他或许根本就不是爱,是怜悯,是好奇,好玩而已。”
桑酒指尖转动的钢笔停止,水眸微微泛红,“所以,二哥是在骂我圣母?”
桑辞:“……”完了完了他把公主惹哭了!!!!
桑酒倔强委屈的抿紧唇瓣,卷翘的长睫毛轻颤蓄泪,娇音微哽,“我才不是怜悯好奇好玩,他更不是什么屠杀的恶龙!桑辞!你怎么能这样说他!?”
大颗大颗的眼泪珠子迅速从桑酒眼眶滚落,她睫毛湿漉,盯着,控诉着,已经慌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手足无措的桑辞。
“他又没得选,他又没做错什么,他只是被命运推着走,想要活下去罢了……”桑酒演着演着真的伤心起来。
想起鹤砚礼年幼时便经历这些毁灭性的黑暗磨难,她心口揪疼难受,一时之间,眼泪掉的汹涌,柔白的手指攥紧黑色钢笔。
哭得娇凶,又漂亮脆弱的惹人怜惜。
桑辞这辈子哪经历过这个,死都没想过,他斟酌再斟酌的谈话,竟然把桑公主气得爆哭,死都没想过,他这张杀千刀的破嘴,竟然能捅出这么大的娄子。
“……桑桑,二哥糊涂,二哥错了,你别哭……”桑辞心疼坏了,绕过书桌,他抽纸巾的手指都慌得颤抖。
桑公主从小到大哭得次数屈指可数,从来没有哭得这么伤心,这么厉害,这么凶过。
桑辞悔得想扇自己大嘴巴子。
桑酒低眸流泪,纤薄的肩膀绷紧颤抖,她抠着钢笔光滑冰凉的金属壳子,生气的不搭理道歉的桑辞,把他递过来的纸巾推开。
她音色哽咽,赌气,“我不用你帮我隐瞒了,也不用你研药治好他,他疯我跟他一起疯,他死我跟他一起死,我才不用你们同意他批判他,等三哥回来,人到齐了,我就告诉爹地妈咪我和他的事情,我和他私奔!”
黑色钢笔“啪——”的一下重重拍在桌上,像是某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桑酒抬手抹了下眼泪,起身就走。
心底默念倒计时——十,九,八……
桑辞眼一闭,彻底妥协,“结结结二哥同意你们结婚!那个肆桩混球……妹夫,二哥认了!”
明知道桑公主大半是表演成分,是捏着他的软肋激将他,赌他松口上钩,但哪怕只有半分真,也够让他心疼,后悔,后悔说那些在他看来不算重的话,伤到桑公主的心。
半分真,也够让桑公主赢。
桑酒脚步停下,眼泪染湿的红唇勾起笑容,又压下,她回眸,“当真?”
“当真。”
桑辞无奈轻叹,拿着纸巾走上前,有些生疏笨拙的擦去桑酒腮边的泪珠,“二哥都喊他妹夫了,还能有假。”
桑酒眼圈湿红,“那你以后还骂他批斗他吗?”
说着,她眼尾坠下一颗晶莹剔透的眼泪珠子,直接晕染在柔软的纸巾,烫到桑辞的手指,近距离感受到桑公主的落泪,他心脏疼得皱一起。
桑辞:“看见二哥肩膀了吗?以后,你踩一边,他踩一边,捧着。”
骂?
批斗?
桑公主这一招儿,直接替肆桩混球攻破城门,入岛,进桑家。
日后,桑公主这一招儿,用在老大老三身上,估计两人也是跪下认妹夫。
桑酒湿漉的水眸,看了看桑辞的肩膀,破涕为笑,颊边荡起明媚的小酒窝,“那倒不用,二哥只要不挑剔他,尊重他,对他温和就好了。”
桑辞一百个冤枉,无奈头疼至极。
他哪里不尊重肆桩混球了?
肆桩混球拐跑了他们的心肝明珠桑公主,悬殊之大,泥污月亮,他身为哥哥,还不能不满的叨叨几句了。
但桑辞此时看着桑酒水洗般弯亮湿红的眼眸,酒窝甜甜,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那些他们理想中‘妹夫’的条条框框,化为泡影。
管他是污泥,还是恶龙,只要能让桑公主开心,能让桑公主一直这样笑,就是最合适最般配的妹夫人选。
桑辞豁然想通,松了一口气,眯眸吃醋,“这会儿又叫上二哥了?怎么不叫桑辞了?嗯?”
桑酒耳根发热,“二哥~!”
她知道二哥是为了她好。
也清楚二哥说的那些话不算重。
但是,如果她不哭一场,赌一把,表达清楚鹤砚礼对她的重要性,以后这种谈话会有无数次,她要在第一次就扼杀斩断,要明确坚定得给鹤砚礼撑腰,她二哥才会爱屋及乌,真正平等的去看待鹤砚礼。
无人疼鹤砚礼,她疼。
无人给鹤砚礼撑腰,她撑。
鹤砚礼才不是屠杀的恶龙,是她的宝石珍珠。
~
半小时后。
用冰袋敷完眼睛的桑酒,亲昵地挽着二哥桑辞的胳膊,从楼上下来,心情愉悦,哼着甜腻轻快的小调,明媚灵动。
沙发上拿着相机正准备等人到齐开启投影的桑渊,一手搂在叶芒细腰,他听到动静,侧眸望去,看好戏的冲着桑老大吹了声口哨。
“完了,我们公主跟桑老二天下第一好哥哥了,老大老大,你的红旗丢喽~”
桑酌:“……”
桑酌关掉腿上的电脑,深邃的墨眸扫向楼梯口,他眉心微蹙,刚回来的桑老二,给桑公主带了什么宝贝礼物,抢走了他的流动红旗。
比北美一栋金融大厦还好的礼物?
桑辞面色温润,轻拍了下桑酒挽着他臂弯的小手,给了桑老大一个挑衅的眼神,告诉他,不好意思,红旗焊我这儿了。
桑渊安慰,“没事儿,老大,你只要不输给花孔雀桑老三,就不跌面儿。”
下一秒,拉着行李箱出现在客厅门口的桑老三:“……”
大年二十九,中午,三个漂流瓶子全部归家。
桑烬一身潮流的深V休闲黑西装,紧实的胸肌线条若隐若现,戴着墨镜,梳着龙须背头,高大俊朗,左耳戴了一枚银色耳骨钉。
从发丝到皮鞋的精致,魅力四射,顶流撕漫男。
还没等桑烬开口打招呼,桑渊回头瞅了一眼,冷漠,“不算命,盲人师傅,走错了。”
桑烬:“……”
桑烬用非常帅气的姿势摘下墨镜,一双魅惑多情的桃花眼斩女无数,此时透着丝缕黯伤,“什么盲人师傅,我是你亲生的漂流瓶子啊,你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能说出零下三十七度的话。”
他望向一旁失笑的桑公主,捂着胸口,寻求慰藉,“小酒儿,放开你稳稳当当的二哥,快来扶住你摇摇欲坠的三哥。”
桑渊对这段表演给出评价,“差不多得了,空气都被你染油了,幸亏你没接演戏的活儿,不然电视机手机天天往外渗油。”
桑烬:“……”
“三哥~欢迎回来~!”
欣赏完日常相爱相杀戏码的桑酒,小太阳般热情的上前迎接,扶住一进家门就被美人爹地嫌弃的三哥。
桑烬扬起满血复活的魅力笑容,轻而易举的把流动红旗握在手里,花孔雀开屏,“这个家里,还是小酒儿最好了,哥哥给你带了新年礼物,在行李箱里,等会儿拿给你。”
桑酒水眸弯亮,三个哥哥,各有用处,她雨露匀沾,水端平,“谢谢三哥~”
叶芒在桑渊腰上掐了一下。
本意是让他收敛一些,不要欺负桑老三,有个爹样。
但是对视上桑渊暗沉灼热的眼眸,就知道掐坏了,给他掐爽了。
桑渊瞬间没了和桑老三斗嘴的心思,他贴在叶芒腰间的大手收紧,侧头凑近她耳边,先深吸了一口他亲亲老婆的清冷迷魂香,压低嗓音。
哑声,“再掐一下老婆,好爽。”
叶芒:“……”
“疼疼狗狗。”
叶芒:“……”
叶芒这次又重又狠的掐了下桑渊。
桑渊直接倒在她肩膀碰瓷,抱紧叶芒,不肯松开。
叶芒:“……”
叶芒脸皮薄,会在孩子们面前不太好意思和桑渊亲密。
殊不知,三个漂流瓶子,一个桑公主,从小土豆矮萝卜的幼崽时期,就已经司空见惯,免疫了。
桑渊有朝一日不黏着叶芒,他们才会觉得诡异反常。
碰完瓷。
桑渊心满意足的松开叶芒。
他让穿着深V西装的桑老三上楼换件正经衣服,这个家里不允许出现比他吸睛骚包的存在,谁都不能抢走他亲亲老婆的目光视线。
等桑烬换了一件圆领纯白t恤下楼,花孔雀秒变清爽男大。
桑渊这下顺眼了。
全员到齐,开始欣赏桑渊陪着叶芒在原始生态雨林中,拍摄的照片。
叶芒非常喜欢探索融入大自然,这座没有被深度开发的环海岛屿,满足了她的居住喜好和兴趣爱好。
她喜欢纯净的土壤,鲜活奇特的植物,参天的巨树,灌木瀑布,小动物……桑渊从来不扫她的兴,每个月会陪她在丛林世界里待上几次,夜晚危险,一般都是待一上午,中午就返回岛屿。
叶芒也喜欢摄影,会把眼睛看到的美景,记录下来。
一般孩子们在家里,桑渊定了规矩,必须认真欣赏叶芒拍摄的每一张照片,孩子们不在家,他就搂着叶芒直接用相机一张一张翻看,当叶芒唯一的摄影观众。
几十年,踏遍岛屿雨林,从未变过。
“看!我亲亲老婆拍的绝美斯里兰卡蓝鹊!”
“这是栗喉蜂虎!很漂亮的鸟儿,但是没有我亲亲老婆漂亮!”
“绿瘦蛇,树懒,色彩斑斓的小毒蘑菇,这张土壤照片,我亲亲老婆蹲拍了很久,你们仔细看,里面有种子萌芽……”
桑渊站在投影的电视旁边,一张一张激情澎湃的认真讲解,但凡谁敢走神,桑公主除外,露出无聊乏味的神色,直接罚跑。
不多,围着岛屿跑上三圈,也就跑成七天七夜的岛屿逃亡大冒险口吐白沫套餐吧。
“这张,像仙鹤一样的……!”
桑渊猛然想起姓鹤的某位什么砚什么礼,心情阴霾,立即改口,“丑小鸭鸟,晦气,跳过,下一张!”
在场的除了桑渊自己,没人知道他草木皆是假想情敌鹤砚礼。
~
翌日,大年三十。
鹤砚礼抵达江北。
飞机一落地,他就给桑酒发了报平安的微信。
与此同时,崖域岛屿。
桑酒这会儿正和哥哥们在厨房里学着包饺子,她纯属是凑热闹,拿着柔软的面团捏着玩儿,叶芒在一旁烤制新年小蛋糕。
本来一家人都围在宽敞的厨房里,各自分工为年夜饭忙碌,三个漂流瓶子带着桑公主玩,桑渊缠着叶芒一起做小饼干小蛋糕。
但桑渊中途出去接了一通电话,工作上的事情,他负责的线上生意板块出了点紧急状况,不好转手丢给桑老大,他走去安静的客厅,坐下聊。
巧。
桑酒的手机忘在沙发上。
鹤砚礼的微信消息,就这么水灵灵的弹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