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乌云蔽日,海风咆哮。
酝酿着一触即发的风暴。
本来惶恐的特工杀手们,看到黑冥挟持着女人出来,他们也似乎从绝境死路中窥见一丝生机,祈祷着,能够谈判成功。
“血枭!”黑冥猖獗喊话,“不想你的女人爆头惨死,就调头后退!”
此话一出。
正前方,正准备踏上千斤钢板桥梁的鹤砚礼,背脊僵住,沉戾的双眼浮满猩红,拳头攥得泛白发响。
他已经不在乎任何称呼。
大脑里只剩下桑酒被黑冥拿枪挟持。
霍妄:“?!”
梁劲和宋兰亭,立刻上前站在鹤砚礼身边,让他冷静。
侧方,另一艘游轮上。
桑渊听到黑冥扯着嗓子的喊话,整个人瞬间石化。
血枭的女人!?
谁是血枭的女人!?
他妈的血枭是腰花粥宝宝!!
是gai溜子黄毛!!
啊啊啊破案了——!
为什么x禁区兴师动众魔王齐聚?因为血枭是杀千刀的gai溜子黄毛!!
桑渊咬牙,握拳,目光视线一下子骤然转向另一艘游轮上的血枭。
死!小!子!
他大手拔枪。
被桑老二和桑老三,眼疾手快的死死按住胳膊,劝,“爹爹爹,别激动,冷静,你冷静,现在咱们的共同敌人是黑冥,不能内讧!”
桑渊咬牙看了看桑老二,又侧头看了看桑老三,眼中火焰熊熊,他恍然明白,三个漂流瓶子里,两个内奸。
“去他妈的内讧!老子跟血枭不共戴天!还有你们两个内奸!给我滚!”
桑老二:“……”
桑老三:“……”
一旁的桑老大有些懵圈:“?”
桑桑跟血枭……
老二跟孤狼……
不是,他们桑家怎么都从x禁区里找对象……
老二跟孤狼,他同意。
桑桑跟血枭,他拔枪。
他们金枝玉叶的桑公主,怎么能跟刀尖舔血的黑市头子谈恋爱!
黑冥见威胁震慑住两艘游轮上的人,谈判有望。
他提出条件,“想让我放了她也行,你们撞毁了我的游轮,理应赔我一艘。我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让出一艘游轮来,等靠岸着陆,我自然放了她!”
“不然五分钟后,你们就等着给她收尸!”
海风把女人的乌黑长卷发吹得凌乱。
发丝飘荡,遮挡住女人低垂的小脸。
隔着几百米的远距离。
所有人都只能大概看个身形。
但鹤砚礼远远看见女人的第一眼,他攥紧的拳头悄然松懈,猩红的黑眸幽邃如渊,仅放松一秒,眉心蹙死。
她不是桑桑!
霍妄他们分辨不出来,心脏悬在嗓子眼,生怕黑冥狗急跳墙,真拉着小祖宗同归于尽。
他们又不敢贸然行动,事关小祖宗,只能等着鹤砚礼下决策。
宋兰亭是鹤砚礼的心理医生,最先察觉到,鹤砚礼情绪的转变。
他仿佛骤然冷静镇定下来。
眼底的痛苦担忧,顷刻间结冰。
说明……女人不是桑酒!
宋兰亭拿来高清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被黑冥挟持的女人。
另一边游轮上。
暴躁得想炸了这个地球的桑渊,重重扔掉手中的望远镜。
——不是他的宝贝女鹅!
黑冥挟持的女人,两腿颤抖的跟踩缝纫机似的,人都快要吓死了,这么怂,不用看脸,也绝对不是他们桑公主。
三个漂流瓶子也看出来,女人是个冒牌货。
他们桑公主在哪里?
黑冥为什么挟持一个冒牌货当筹码?
难道……
所有人面色凝重,担心桑酒受伤出了意外。
五分钟的时间,过去了两分半。
黑冥看着对面甲板上,迟迟不行动的血枭,他慌了,倒先沉不住气,用枪口狠狠抵了下女人额角,琥珀色的眼瞳凶杀,做出开枪的警告。
他们识破了?
不对,如果真的识破,他们不会按兵不动,早就杀过来了!
游轮顶层。
一袭酒红色V领紧身裙的桑酒,绸缎般柔亮的乌黑长卷发随风飘扬,露出白皙明艳的小脸,优美的天鹅颈和锁骨线条完全展现,她单手持枪,绝美艳杀,就这样,悄然出现在鹤砚礼的视线中。
站在高处。
俯瞰他们。
攥紧鹤砚礼窒疼流血的心脏。
霍妄他们也看到了,为之一震。
桑渊看见桑酒的刹那,眼眶一酸,红了眼。
女儿奴的老父亲和三个漂流瓶子们,心疼坏了桑公主。
黑冥紧绷的注意力,全放在对面的两艘游轮上,他部署的特工杀手,大部分守在一楼甲板,防止敌人来犯。
高层的特工杀手们,刚刚游轮遭受撞击,倾斜震晃时,全部下饺子落入深海。
顶层无人。
除了扭转不祥之兆的桑酒。
倒计时还剩下一分多钟,黑冥手心冒着冷汗,咬牙再次喊话,“好!血枭!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女人——呃!”
桑酒举起手中的黑色短枪,计算风速,距离,对子弹射出的细微偏差影响后,她枪口微调,左移。
红唇勾出嗜血的冷弧。
纤细柔白的手指,猛然扣下扳机。
子弹出膛。
精悍的子弹裹着劲风气流,精准无误得打爆黑冥的心脏。
背后中枪,一击毙命的心脏位置。
和桑酒梦境中,鹤砚礼中枪的位置一模一样。
不祥之兆,破!
这凭空飞出来的一枪,太过突然,杀得黑冥和他的手下措手不及,全部懵逼。
黑冥高大的身躯僵怔。
鲜血从他放狠话的嘴巴里喷出来。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只来及低头看一眼血淋淋的胸口,倒下毙命。
他挟持的情妇听到枪响,眼白一翻,直接吓晕。
鹤砚礼,桑渊,在枪响之后,持枪疾步冲向黑冥的游轮。
黑冥的手下们,还没从领袖已死的震惊中缓过神,对面的特工杀手们围冲杀来,游轮失守,沦陷。
枪声震天。
血雾喷溅。
夺命的子弹密集乱飞。
桑渊的游轮,比较靠近黑冥的游轮,他先一步登上。
但很快,一道冰戾颀长的身影,超越他,疾风闪电般跑在前面。
一边开枪杀敌。
一边把他甩得越来越远。
桑渊:“????”
桑渊连连开枪,解决掉围剿他的小垃圾,有些怀疑眼睛的愣在原地。
x禁区的军师孤狼?
他跑这么着急这么拼命干嘛?
血枭那个腰花死小子王八蛋粥呢?
四面八方全是子弹,越冲在前面越是危险。
鹤砚礼不可避免的手臂中了一枪。
开枪击毙了几个要往游轮内部跑的特工杀手。
不让任何人,在他之前,进入游轮顶层,让桑桑陷入险境。
鹤砚礼清扫杀出一条路。
跑进游轮一楼。
游轮里的电路,在撞击时坏掉,无法乘电梯。
鹤砚礼长腿阔步,跑向楼梯间。
他中枪流血的手臂浑然未觉,殷红的血珠,顺着骨节分明的长指,一滴滴砸落潮暗的木质楼梯,他心脏狂跳,震在耳边,迫切的想要见到桑酒。
与此同时。
桑酒枪杀黑冥后,看到鹤砚礼冲向她所在的游轮。
她转身,跑下顶层。
狭窄昏暗的楼梯间。
皮鞋和高跟鞋,急匆踩在楼梯上的声音,回荡交织。
在楼梯间的中层位置,一袭明艳酒红裙子的桑酒,和一身黑色西装满身冷戾的鹤砚礼,在拐角时相遇。
视线相撞。
心脏要跳出胸腔。
两人都微微愣在原地,气息微喘。
鹤砚礼抬眸看着楼梯上的桑酒,猩红颤抖的黑眸,从她脸上往下扫视,一直看到她踩着高跟鞋的雪白脚面。
没受伤……
没受伤……
桑酒从楼梯上跑下来。
扔了枪。
扑到鹤砚礼张开的怀抱中,两人深拥抱紧。
“桑桑,桑桑……”鹤砚礼冒着淡青胡茬的下巴,埋在桑酒白嫩的侧颈,扎的她皮肤泛起刺刺的疼,心也是,他沙哑低喃着她的名字,低沉的声线在颤,躬下的背脊僵硬绷紧,嗅着她温热的体温香气,一遍一遍确认着她的平安。
腰肢被鹤砚礼的手臂箍疼。
恨不得要将她揉入骨血之中。
她娇嫩的肩颈肌肤,没几下,就被鹤砚礼的胡茬扎蹭的泛起红。
桑酒含着浅笑的桃花水眸湿红,手心轻拍着鹤砚礼的脊背,温柔应他,“没事了鹤砚礼,桑桑在,没受伤,你别哭……”
她心疼的要命。
不敢想象鹤砚礼人皮面具后的脸,是怎样的削瘦憔悴。
高级的人皮面具,皮肤透薄仿真,不过一天一夜,鹤砚礼下巴上的胡茬,猩红的眼眶,让完美的易容露出瑕疵破绽。
她从未见过鹤砚礼这样狼狈憔悴,仿佛一下子,少了几年的命。
楼梯间入口处,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桑酒刚刚站在顶层看见桑渊时,就清楚,她跟鹤砚礼未来几天,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独处的空间。
时间紧迫。
独处进入倒计时。
桑酒准备推开鹤砚礼时,听到脚步声的鹤砚礼,先松了手。
他冰凉的薄唇,吻在桑酒耳边,低哑的嗓音恢复平静,“桑桑,别为了我,和你家人闹别扭,一切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我也有妹妹,我能理解你哥哥他们。”
“你去了禁区监狱,应该见了鹤尧年,知道我藏起来的一面有多坏,多烂,我就是个疯子桑桑……”一滴滚烫的眼泪,随着鹤砚礼的吻,染湿桑酒的耳垂。
鹤砚礼在独处的倒计时中告别,“桑桑,我不知道霍妄和梁劲跟你说了多少,别担心我,我会在江北等着你回来,一年,十年,鹤砚礼活一天,就等你一天。”
他扯唇笑了下,“不回来也没关系,我说过,桑桑不用对我负责。”
脚步声逼近。
只隔了几个楼层。
桑酒在鹤砚礼站直身,松开她,要往后退时,她伸手勾缠住鹤砚礼的脖子,一双桃花水眸湿润认真。
撩人心弦地,盯着他的眼睛。
“鹤砚礼,不回江北,我带你回岛屿,我们结婚。”
既然瞒不住了,那就大大方方摊牌。
再坏的结果,都坏不过,她此时跟鹤砚礼分开。
鹤砚礼心口震颤,狭长的眼尾湿红深重。
桑酒听着只隔一层的沉快脚步声,她红唇勾笑,娇音,“鹤砚礼,不许躲。”
她踮起脚尖。
在桑渊楼梯拐角时,张唇,吻上鹤砚礼的薄唇。
——摊牌公开!
火急火燎赶来的桑渊:“!!!!”
没!人!开!枪!
他!中!了!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