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颜越说越激动：“表嫂，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了，你也会像我一样深有感触的！”
“我知道，我知道，”苏卓琳安抚她：“你先冷静一下，我觉得姑父说得也没错，你先别考虑这些事情，安安稳稳地当你的大小姐不好吗？”
“我不能只贪图自己的享受啊！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他们甚至只想活着，都不行！”
“那你要怎么办呢？”苏卓琳有些迷茫，“你也要成为那样的人吗？”
“我也不知道。”沈轻颜更是迷茫，她的手紧紧地攥着，手指搅在一起，关节都发白了，她的内心就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看似平静，却孕育着一场谁都不知道的风暴。也许它会摧毁整个世界，也许它会轻飘飘地离开，泛不起一丝波澜。
谁知道呢。
谁也不知道。
沈懿孺吸了一口烟，吐出浓浓的烟雾。墙边的钟表有规律地摆动着，指针指到了晚上十一点五十三分。
沈懿孺坐在躺椅上，身下是一张完整的虎皮毡子，窗外清冷的月光透进来，落在他冷峻的脸上。
“你们不该失手的。”
“你说得容易，你知道我们的对手是谁吗？那可是靖军的少帅！”对方压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更显得压抑无比：“我们能活着回来就已经不错了！我不管，该给的钱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你也太小看我了！”沈懿孺不屑地说：“钱放在老地方了，一个子儿也没少，但是，让你手底下的人嘴巴严一点，不然，你知道下场是什么。”
“当然，”对方嘿嘿一笑：“以后有这种好事，还要拜托沈老板多想着兄弟几个！”
沈懿孺挂断电话，眼神冷冽如冰。
他从心底里厌恶这些人，但又不得不与他们周旋。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失手过，没想到这次竟然栽了。
沈懿孺叹了口气，好在已经有人帮他做了善后，不然真就出大事了。
沈懿孺看着窗外的月色松了口气，但随即又闪过一丝不安。沈轻颜的状态让他担忧，再这样下去，怕是连她自己都会被卷入这场风暴，到时候别说跟秦家的婚事了，说不定还会连累他！
可不能这样！
沈懿孺越想越焦虑，攥起拳头使劲在躺椅扶手上砸了一下——他有今天的一切不容易，他不允许任何人毁掉这一切！
“砚秋，漱观，若真是到那一步，你们也不能怪我无情无义了！”沈懿孺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我吃完了。”沈轻颜放下筷子，起身要走。
“你干什么去？”沈懿孺喊住她。
“出去走走，散散心。”沈轻颜说。
“不准去！”沈懿孺厉声道：“外面那么乱，你给我好好待在家里！”
沈轻颜瞥了沈懿孺一眼：“我去找佑安也不行吗？”
“这个当然行，我派车送你去。”沈懿孺说。
他昨天晚上也想了，最好快点把沈轻颜嫁过去。有了秦家这个靠山，将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他。
“需要我陪你吗？”苏卓琳有些不放心。
沈轻颜握了握她的手，摇摇头，说：“我没事，表嫂，你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苏卓琳明显感到沈轻颜变了，但具体哪里变了，她也说不好。总觉得她有些奇怪，跟原来不一样了。苏卓琳觉得有些害怕，她比任何人都怕沈轻颜跟沈懿孺吵架，自私一点，这里是她最后的安乐窝，她不想回到之前的生活，永远也不要。
“轻颜，人要知足啊！”苏卓琳看着沈轻颜的车子缓缓驶去，轻声说。
车子一个急停，停到帅府西楼的院子里。李副官从车上跳下来，踉踉跄跄地向秦佑安的办公室跑去。
他很少失态，这反常的举动让看到他的人有些惊讶。
“你说的是真的？”秦佑安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谁干的？”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估计很快就有结果了。”
秦佑安皱皱眉头：“在我的地盘上，竟然会发生真的事情！”
他实在有些接受不了，本以为自己比钱昀要好很多，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佑安！”沈轻颜突然出现在门口。
秦佑安有些惊讶，随即对李副官示意，让他先去忙。
李副官点点头，转身向沈轻颜行了个礼：“沈小姐。”
沈轻颜注意到他们脸上严肃的表情，有些尴尬：“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有，”秦佑安笑着把她拉进来，顺势把门关上：“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
沈轻颜点点头：“吃了。怎么，我不能来找你吗？”
秦佑安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怎么可能，我这里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最好不要走了。”
沈轻颜被他说得脸一红，低下头来：“你就是这样没正经，大早晨起来就没正经！”
“是真心话。”秦佑安说：“再说，在你面前我不需要假正经。”
沈轻颜被他逗笑。
“说真的，今天早晨怎么来找我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沈轻颜收起笑容，却还嘴硬：“若是没什么事情，就不能来了么？”
秦佑安无奈地笑了：“好像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了，你当然可以来，最好不要走了！”
他在她的鼻尖轻轻点了两下。
虽然嘴上抱怨着，但还是把话又说了一遍，秦佑安的温柔和包容让沈轻颜很受触动，鼻子一酸，眼眶便湿润起来。
“我和我爹吵架了。”沈轻颜说。
她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佑安，我不知道我爹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他告诉我什么是仁义，什么叫‘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是他跟我讲历史书上那些为了民族大义视死如归的人，也是他告诉我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可是现在，他竟然让我不要多管闲事，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我想不明白，难道书耘也错了？如果书耘哥哥听到这些话，他会怎么想？”
“轻颜，你先冷静一下，”秦佑安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眼神有些复杂：“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也觉得我爹做错了吗？”
“我……我不认为你做错了，”秦佑安说：“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别激动。”
“什么？”
秦佑安犹豫了一下，说：“周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