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涛浩推开家门时。阳光透过门缝斜射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道光影,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将整个厅堂一分为二。
他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父亲,二姐,我们就这么灰溜溜回来了?\"程泽旭一脚踢开挡路的矮凳,声音里满是不甘。
\"不行,我去找程锦月这个贱人讨说法!我得让她把母亲送回来!\"
程落寒连忙拉住弟弟的衣袖:\"泽旭,别冲动!\"
\"冲动?\"程泽旭猛地甩开姐姐的手,十几岁少年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与不甘,\"母亲现在被关在县衙大牢里!你们能忍,我忍不了!\"
程涛浩将手重重拍在桌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住口!\"他转向儿子,眼神锐利如刀。
\"泽旭,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母亲怎么就勾结山匪,抢劫程泽欣接亲队伍?\"
程泽旭的眼珠子不自觉地转来转去,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父亲,我不知道啊。\"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像是被掐住了喉咙,\"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程涛浩眯起眼睛,儿子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程泽旭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微微发抖,这绝不是一无所知的表现。
'啪'的一声,程涛浩将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瓷片四溅。
程泽旭吓得一个激灵,后退两步撞在了门框上。
\"不知道?\"程涛浩步步逼近,\"你母亲行事向来谨慎,若无人在旁撺掇,她怎会做出这等糊涂事?\"
程落寒连忙上前,挡在弟弟面前:\"父亲,您别生气。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母亲救出来。\"
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县衙那边...我们可有相熟的关系?\"
程涛浩的胸口剧烈起伏,他转向窗外,看着院中那棵老槐树。
以前自己是程将军,和时把小小县令放在眼里,而如今,他却沦落到连妻子都保不住的地步。
\"关系?\"他苦笑一声,\"自从被贬到这偏远之地,那还有什么关系?那些往日称兄道弟的同僚,如今避我如蛇蝎。\"
程落寒眼珠一转,轻声道:\"那...找长姐帮忙如何?\"
\"闭嘴!\"程涛浩突然暴喝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前,猛地拉开门向外张望,确认院中无人后,才重重合上门,转身时眼中已布满血丝。
\"你长姐司岚冒充程锦月进入黑域的事,给我烂在心里!\"他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若被外人知晓,我们一家死无葬身之地!\"
程泽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不找长姐帮忙,娘她怎么出来?\"
他的声音开始发抖,\"万一...万一官府用刑,母亲把我供出来怎么办...\"
'啪'的一声脆响,程涛浩的巴掌重重落在儿子脸上,留下五道鲜红的指印。
\"畜生!\"程涛浩怒不可遏,\"这事果然和你有关!\"
程落寒连忙护住弟弟:\"父亲,泽旭还小,不懂事!现在是想办法救出娘啊!\"
程涛浩气得浑身发抖,抬脚又踢了程泽旭一下:\"十几岁了还小?你母亲就是被你这种混账想法惯坏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走向书房,\"都给我在这里等着!\"
书房内,程涛浩从书架最上层取下一个檀木盒子。盒子表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锁扣处镶嵌着一块翠绿的玉石。他颤抖着手指按下玉石,盒子应声而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半月形的玉佩,玉质温润,边缘处有一道几不可见的裂痕。
这是司岚离家前留给他的信物,说是危急时刻可凭此物联络。
程涛浩将玉佩收入怀中,又取了几张银票塞进袖袋。
回到厅堂,程泽旭仍坐在原地,半边脸肿得老高,眼中却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
程落寒站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一方绣帕。
\"落寒。\"程涛浩沉声道,\"好生看着你弟弟,不要再惹出祸端。\"他从怀中取出那枚玉佩在女儿眼前一晃,\"我去金州城联络你长姐,救你母亲。\"
程落寒眼睛一亮:\"父亲,您终于...\"
\"记住我的话。\"程涛浩打断女儿,\"关于你长姐的事,半个字都不许再提。\"
他转向儿子,眼神凌厉如刀,\"尤其是你,若敢轻举妄动,不等官府来拿你,我先打断你的腿!\"
程泽旭低下头,闷声应道:\"是,父亲。\"
程涛浩又叮嘱了几句家事,便匆匆出门。马蹄声渐渐远去,消失在暮色中。
厅内只剩下姐弟二人。程泽旭猛地站起来,眼中燃起怒火:\"二姐,我们就这样干等着?\"
程落寒按住弟弟的肩膀:\"父亲说得对,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可母亲在牢里!\"程泽旭甩开姐姐的手,\"你知道县衙那些酷刑吗?竹签子扎手指,烙铁烫胸口...母亲她...\"
\"住口!\"程落寒厉声喝道,随即又压低声音,\"你以为我不着急?但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父亲去找长姐是对的,但以长姐的能力,救出母亲并非难事。\"
程泽旭烦躁地在厅内踱步:\"可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程锦月现在肯定得意得很!要不是她多管闲事,母亲怎么会...\"
\"程锦月...\"程落寒轻声重复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这个贱人,不过她高兴不了多长时间了。\"
程泽旭突然停下脚步,凑到姐姐耳边低声道:\"二姐,你有主意了……\"
程落寒鬼鬼祟祟地靠近程泽旭,将嘴唇贴近他的耳朵,压低声音说道:“我从长姐那里讨来了一包疫病的种子,然后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地把它埋在了程锦月家的门口。用不了多久,程锦月一家肯定会……”
还没等程落寒把话说完,程泽旭就兴奋地打断了她,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二姐,你真是太聪明了!这样一来,她们根本不会察觉到是我们在背后搞鬼,只会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染上了疫病。到时候,她们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得病,而且还治不好,只能等死。这一招真是妙啊,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