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么?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你是谁。
你是当时那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自称为七罪,明明身上涌动着强烈的情绪,可在我的眼里,内心却是虚无一片,没有一丝情绪存在。
我在你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的快乐,只有无尽的痛苦。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活到现在的,如何能忍受住这样的痛苦,接下来,我发现了。
你原来是一只以情绪为食的恶魔,一旦长时间不吸食别人的情绪,就会陷入如同被万千刀子刺痛心脏的折磨中。
真是可笑,明明是情绪的恶魔,却没有自己的情绪,所以你想要的,其实是我本身对吧?
在你的眼里,我可以为你创造出无穷无尽的情绪,甚至于…帮助你彻底克服那些痛苦的折磨,成为真正的情绪之神。
古月海晟,这是你真正的名字么?还是说用了某种特别的方法骗过了我呢?我貌似连你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可你知道么?我明明早就知晓了这一切,却还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因为…我想看看你究竟把良藏在了哪里。
我演的很像吧?
我假装睡着,实际上在等待着你也睡过去,可不知为何你中途离开了,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发现你不太一样了。
你像变了个人一样,明明还是熟悉的味道,但语气,脸上的表情都证明了你不再是他,所以我很害怕,我怕我杀错了“人”。
我想杀的是七罪,而不是古月海晟。
许茗苓看着古月海晟倒下的身躯,心中的某些东西碎掉了。
明明他死了,可自己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呢?
明明只是短短半日的相处,可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心痛。
是因为她感受到了他心中的善意,是因为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妹妹看待么…
这个笨蛋…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啊…
他就不怕自己哭给他看么?
眼泪不值钱地流了下来,与血交汇在一起,共同坠落在地。
它们相拥在一起,像是互相救赎般,在落地时,张开了各自的翅膀。
她的眼中,不再是那份虔信神明的单纯。
我恨你,你为何要骗我。
可我也爱你,你给了我很多珍贵的回忆。
所以,我会拯救你,无论你是谁。
我只知道,你是我爱的人。
许茗苓闭上了眼睛,在痛苦中,她拥抱住了缠身的荆棘。
尽管荆棘刺的她伤痕累累,可她却不依不饶,紧紧地将其勒入自己的肉里。
她愿意以承受永恒痛苦的代价,换取改变一切的力量。
值得么?
为了他,值得。
如水一般柔顺的情绪之力泉涌般涌入她那瘦弱的身躯中,以悲伤为主调的蓝色情绪化为了她身上的衣裳,七色水晶挂坠挂在她的胸前,圣洁的白色辉芒流溢在她的身体上,瞳孔的颜色转变为了蓝色,中央印刻着水滴状的竖瞳。
最后,一道布满了刺的荆棘缠绕在了她的身体上。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仍是怜悯地看向了此刻正满脸不可思议看着她的魅影怪物。
她轻轻开口道:“汝不该存于此。”
下一刻,魅影怪物发现自己的身体正逐渐变的虚幻,它挣扎着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却无力更改。
“恪恪?”魅影怪物最后发出了一道不存在的声音后,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许茗苓在说完这句话后,眼中的神色黯淡了许多,一种不属于她的意志正在她的体内不断扩张,如果再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失去名为许茗苓的身份,转化为另一个存在。
她看着地上那颗心脏,又一次开口道:“汝当回归本身。”
下一刻,心脏顺着滚来的轨迹一路滚回了倒下男人的身躯中。
许茗苓眼中的神色又黯淡了几分,身上的荆棘不断折磨着她的精神,她强撑着身体,最后一次开口道:“汝,当以为生者。”
说完这句话后,许茗苓的身体一下子倾斜着摔到了地上,同时身体上发生的变化伴随着意识的消逝,全部都消失不见,唯有那根荆棘缠在她的肉里。
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现场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古月海晟”的身体猛的一振,随后他坐了起来,看着倒在地上的许茗苓,陷入了沉思。
他冷笑一声道:“呵,这小家伙还挺有趣,罢了,过些时日再取走你身上的力量吧,反正也不急。”
七罪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正要走出门去,脚步却突然顿住了。
他不明白地看着自己的手心,皱着眉道:“奇怪,我的身体怎么了。”
他的内心不断萦绕着刚刚许茗苓说的话,竟隐隐有些作痛。
“啧。”
他以为是自己又饿了,需要去补充情绪,可等他迈开腿想离开的时候,他又转身回到了屋里。
他看着许茗苓身上的那根荆棘,手不受控制地伸了过去。
仅仅只是触碰到那根荆棘,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便传遍了全身。
七罪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夹杂着愤怒与哀伤的情绪。
“想不到你居然能为此而做到这种程度,真是个愚蠢的…白痴。”
他试图用冷笑来缓解自己心中的阻塞感,但笑着笑着他却笑不出来了。
“我这是怎么回事?”一向优雅的他此时也保持不住风度了,他迫切的想要找到原因。
“是那副面具的副作用吗?”他将一切都推托给了那副面具的问题。
他越想越不对劲,将面具从身上拿了出来,他明明顶着的是他自己的脸!
他不是古月海晟,他是古晟,是臭名昭着的七罪!
“你这该死的面具,肯定是你,竟敢扰乱我的心智!”
他将面具狠狠地扔了出去,正要离开时,却发现面具落在了许茗苓的身上,那些荆棘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般,向着面具蔓延过去。
过了一段时间后,七罪从里面走了出来,只是手臂上多了几道缠绕的荆棘。
他面色如常,脸上挂着那习惯性的微笑,走向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