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词极少在她身上出现,蓝双焱最近觉得似乎也渐渐适应了这种日子。
“可怜莫倾煜从将军降级成护卫。”
“这不正合你意?”
“是啊。”莫倾熠半蹲在躺椅边,一手卷着她落下的长发。碧蓝如天空一般颜色的长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透出温和的光泽。“父君给了多年前答应你的那个机会。”
“大约因为这是最后的时候了。”蓝双焱眨了眨眼睛,“后悔吗?”
“后悔什么?”
“也许那时未杀绿意,他早已离开这个‘点’。”
“不可能。在所有的选择都合并成一个且是唯一一个的现在,他也无处可去。”
“怎么会?与焱儿不同,他可以回到过去,停留在过去。停在他觉得最幸福的那个时间点。”
“什么时候?”
“大家都不熟,焱儿刚来的那个时刻。”
莫倾熠抚上她的脸颊,“那也是我最幸福的时刻,长久以来的念想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所以这些念想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渐渐消散了。”蓝双焱扯起嘴角,“你,你们都是这样的人。”
这棵紫藤树,承载着岁月的痕迹和历史的记忆。它是蓝双焱入主天长宫时,帝后亲手栽种的。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这棵紫藤树在天长宫中默默生长,历经了几十年的风雨洗礼。它的枝干愈发粗壮,冠幅也不断扩大,如今已经遮蔽了大半个庭院,形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天幕。
常盛的紫藤树绽放出淡紫色的花朵,如同一串串风铃悬挂在枝头,微风吹过,花瓣如雪般飘落。这些花瓣轻盈而细腻,在空中翩翩起舞,然后轻轻地粘在她的脸颊上,给她带来一丝温柔的触感。
“我爱你,一如既往。”莫倾熠将花瓣摘开。
“神爱世人。”
“也爱你。”
这话终于哄笑了蓝双焱,她示意莫倾熠将她抱起。“不可能存在的东西已经出现了,还需要什么?”
“你只需要等着看好戏就成。”莫倾熠拖起她,“用不了太久。”
“能撑多久?”
“若要撑自然多久都能撑。若不想撑,随时都可以崩。”
“帝君怎么说?”
“帝君还想再等一等。”
“那焱儿便去出演自己的角色了。不是说要天宗十司也配合吗?走吧。”
莫倾熠替她整理了面衣,“预备怎么做?”
“焱儿养尊处优惯了,可吃不起那苦。”
自莫祈来了后整个帝宫明显热闹了许多,她搞了很多新鲜的东西哄得帝君开开心心。
这会正陪着帝君在城墙放风筝,蓝双焱在底下仰头看着。莫倾熠轻拍她的脑袋说:“羡慕?”
“没规矩。”
“对你来说确实是没规矩了。”
凌允息甚至没跟在帝君身边,他远远便瞧见了他们迎了上来。“大公子、辰幽公主,在此处稍等容属下禀告。”
“等?”莫倾熠挑眉,他抬头看了眼正在空中飞舞的风筝嗤笑道:“那便等等。”
凌允息跑着上了城墙,很快另有侍卫下楼来。“二位殿下请。”
也许是因为心态上有了变化的关系,帝君明显显得健康了许多,脸上也有了血色。虽然只是在一旁看莫祈放风筝但脸上带着明显的笑容。蓝双焱刚俯身准备行礼帝君便招手道:“焱儿来。”
她看了眼站在远处的凌允华走上前,“帝君近来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得看着你们一个个娶妻生子才行。”帝君让人又取来一只风筝。“祈儿自个做的,焱儿也试试?”
蓝双焱眼眸微垂,“焱儿就不试了。”
“让人把风筝放起来再给你玩。”帝君示意凌允息去放起风筝。
这是命令,她在一旁等了一会才接手线轴。原来弦刀还能用在给人带来快乐的地方。
莫倾熠靠在围墙上笑着突然说了句:“新人新气象。”
莫祈向她跑来,裙摆在空中飘荡。“妹妹来这里。”她看上去很自由。
蓝双焱凝视着手中那根细长的风筝线,它的另一端连接着一只在空中翱翔的风筝。那风筝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鲜艳夺目。
然而,就在一瞬间,蓝双焱的手指没有征兆地松开了紧握的风筝线。线在她手中滑落,仿佛失去了生命一般,轻飘飘地飘向空中。
风筝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它在空中短暂地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就被风带走了。它带着那一小段断了的线,像一只自由的鸟儿一样,迅速地消失在了蓝双焱的视线之中。
蓝双焱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风筝远去的方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焱儿还是不太喜欢风筝。”她将线轴递给凌允息。
“妹妹是不是讨厌我做的风筝?”莫祈沮丧着脸,眼眶很快就红了。“是因为我抢走了父君对姐姐的宠爱吗?”
蓝双焱很快意识到她在做什么。她将他们这种活在宫中的人精想得太简单了,但这并无所谓。重要的只是帝君的态度。
只见帝君微微皱起眉头,“真是宠坏了。”
这是个非常严厉的词。全帝国都知道蓝双焱是个备受宠爱的公主,这是她的标签同时也是帝君给予的特权。但现在这个特权被定义为了宠坏。
这下连凌允息都变了脸色,他快步回到帝君身边呈上线轴。
“既然不喜欢在城墙上放风筝就去看看外头。”
蓝双焱上仰视线,“既然帝君如此吩咐。”她并未再看莫祈,只是在经过莫倾熠时扫了他一眼。
莫倾熠心领神会,“父君此前曾允诺儿臣一个承诺,儿臣现在便要使用这个承诺。”
帝君对待几个亲生儿子一贯是喜怒不形于色,他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虽然这话父君也许并不爱听,但对儿臣而言有数不清的机会。这甚至称不上是最好的一次。”莫倾熠微一行礼,“作为交换,儿臣会达成您的愿望。”
蓝双焱走得很快,她没等莫倾熠说完就已经下了城墙。“哥哥他们在哪?”
“地下神殿。”凌允皋回道。
“那么,走吧。去收沧国。”
“带谁去?”
“帝都不留一人。她既想搞,那便给机会。旁观者与当局者的区别,她也该明白了。”蓝双焱很清楚帝君此举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