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不知为何莫生祭能明白,她抽出许久未曾使用的銂刃。莫倾熠说得对,时机到来时她自会知道该如何使用。
承下月递上弓,“您请。”
“我箭术非常一般。”莫生祭有些迟疑,她知道自己基本上是在场人中箭术最差的。
“既然銂刃在您手中,就说明这一箭必须要由您来射。”承下月坚持。
这时少宫主突然松开了莫倾煜,她从新飞回到高处,并抬头看向天空。
因为浓雾的关系可视度不佳,吞云天窗的模样并不清晰但还是隐约可被目视。与天窗并列在一起的还有天眼。
少宫主的脚下突然泛起一道淡淡的光芒,一个法阵逐渐显现出来。她手持雨伞,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迅速,在空中飞快地舞动着。只见她手中的雨伞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仿佛在空中书写着什么。
与此同时,莫倾煜也动了起来。他手中的巨斧在空中挥舞,斧刃所过之处,雾气中的水分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迅速凝结成冰,坠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给予追寻永恒之人,永恒的安眠。\"莫倾煜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仿佛是一种古老的咒语。
随着他的话语,那些原本细小的冰粒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开始迅速聚集在一起。它们在空中翻滚、融合,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棺材模样的花纹,铺满了整个地面。
寒气从莫倾煜的脚底涌起,如同一股汹涌的寒流,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莫生祭的全身。莫生祭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冷袭来,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就在莫生祭被寒气笼罩的同时,天空和地面上对应的地方也出现了同样由冰组成的棺材盖。这个棺材盖缓缓地合上,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晶莹剔透的冰在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火彩,如梦如幻,美不胜收。但在这美丽的景象背后,却隐藏着无尽的寒意和死亡的气息。
就在棺材即将完全合上的一瞬间,少宫主突然卸力,以惊人的速度从半空中急速坠落。
与此同时,只见她身体两侧突然闪现出数道漆黑如墨的利刃,这些利刃如同闪电一般,紧紧跟随在少宫主身旁,一同如流星般朝吞云天窗疾驰而去。
然而,这看似势不可挡的攻击却在接近天窗时遭遇了无法逾越的阻碍。没有通过登天刀梯的任何事物都绝对无法触及到那高高在上的吞云天窗。
尽管如此,这些利刃并没有丝毫停顿,它们径直穿过了吞云天窗,如同凌厉的箭矢一般,深深地插入了天窗后方的云层之中。刹那间,云层像是被引爆的炸药一般,猛然炸裂开来。
而每一道利刃都在云层中留下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漆黑空洞,就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
少宫主落到地上,轻盈地好似完全没有重量,她拍了拍衣摆。“还不下来?”
“你这样做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落下。”在那尚未完全消散的雾气之中,一个身影若隐若现地缓缓浮现出来。随着他的脚步逐渐靠近,那模糊的轮廓也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只见他身着一袭墨绿色的祥云纹圆领袍,袍袖宽大,衣袂飘飘,仿佛与周围的雾气融为一体。袍服的领口处,精致的云纹绣线若隐若现。在圆领袍的里面,是一件黑色的万字文半臂,半臂的袖口处同样绣有精美的花纹,与外袍相互映衬,更显其华贵。
而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他腰间所悬挂的那柄仪刀。这柄仪刀的刀柄镶嵌着宝石,刀鞘则以华丽的绸缎包裹,刀身闪烁着寒光。“我们家孩子怎会连这都不知?”
“小心点说话。”承上弦从凌允华身后走出,快步回到少宫主身侧。
“我们可是同一批毕业,你畏寒不有我一份力?”
杀意扑面而来,莫生祭不由得转过头去看少宫主。隔着手套都能看到她握着伞柄的手极为用力,但杀意依然克制不住地流露出来。
“这样可不行。所以当年帝后的决定很对,你无法正确使用自己持有的力量。”凌允华一手持刀,刀尖划过地面留下一道泛着荧光的痕迹。“别忘了,我们想保持现状,与你们的夙愿并不一致。”
“那你来做什么?”莫倾煜横跨一步挡在两人中间。
“吞云天窗后连接的是‘命运’,不是吗?”
“不需你也足够。”
“不够。”凌允华直视莫倾煜漆黑的双眸,“在我说不够的时候,你们最好就直接相信。”
凌允华在莫生祭眼中一直很模糊。他并不只是普通的模糊,她看不见魂魄的人很多,但他不同。他的存在本身很模糊,倒是与暗天都老宫主有些相像。他存在于此,但又不在。但现在不同,莫生祭第一次觉得凌允华这个人确实就站在这里,她的面前。“您,出门了?”
听到这话凌允华愣了一下,但很快笑出声:“跟从前相比,确实有很大进步。”
“凌允华。”少宫主说道,她取下面具随手丢下。隐藏在兜帽下的璨金色双眸闪烁着怪异的光芒。“你来,是否是为了实现她的愿望?”
“是。”他微微退后半步,另一只空着的手猛地一拉。
“咔咔咔……”一阵清脆而又急促的声音突然传来,仿佛是无数金属链条在互相撞击,发出阵阵脆响。
随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地面上原本泛着微弱荧光的刀痕处,突然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浮现。仔细一看,竟是一根根紧密缠绕在一起的链条。
这些链条看起来并不是很粗,它们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随着链条的不断浮现,那光芒也越来越亮,最终将整个地面都照亮了起来。
而此时,这些链条正剧烈地晃动着,它们相互摩擦、碰撞,发出的声响越来越大,仿佛要挣脱某种束缚一般。
“如果你的愿望是天窗就此彻底消失。那么可以。我们,遵从你的意志。”
他说了我们。
这句话代表得并非只是“命运”,而是“真理代理”的他们。
“只是希望若你看到了窗后的世界,不会后悔。”
“焱儿对窗后的世界毫无兴趣。焱儿诞生在‘这里’,成长于‘这里’,也将于‘此处’坠落。”
“这是当然。你‘只会’也‘只能’被困于‘此地’。”
“不然呢?”莫倾煜突然插嘴,他一脸似笑非笑,巨斧横于身前。“这牢笼并非坚不可摧。”
“这牢笼能困住你即可。”
“你们没有任何把握。别傲慢了,困于‘过去’之物。”
莫生祭听着觉得很有意思,但龙血树突然颤抖了一下。能让四方天柱颤抖的东西并不多,她举起手迅速做了一个闭嘴的姿势。“有什么东西。”
恐惧来自于地底深处。
“岩卜天窗?”她有些迟疑。
“不是。不用管那东西,暂时还出不来。”凌允华猛地一拉链条,“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突然间,吞云天窗发出了一声极其刺耳的尖叫,那声音仿佛能够穿透人的耳膜,直直地钻入魂魄深处。这声音如此尖锐和恐怖,让人毛骨悚然。
少宫主摊开手,承上弦将面具交还。她戴上面具前最后又唤了一声:“凌允华?”
被唤之人条件反射地“嗯?”了一声。但少宫主已经戴上了面具,她不再说话。凌允华轻声感叹:“真厉害。”
莫生祭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她后面的话吗?”莫倾煜微微合上眼眸,叹了口气。“所以无论今天最终结局会如何,我们都会以现在的模样活下去。”
莫生祭目瞪口呆,“训狗吗?”
莫倾煜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说得对,就是训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