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喝了一杯,宋清殊倒了第三杯,说:“世誉,我知道你对我好,也知道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打心眼里感激。但也正因为你对我这样真心实意,我想再努力一次,把话说开。
我把你当好朋友,当弟弟,但我对你从来没有过男女之情。我不拿盛熙川搪塞你,因为我不喜欢你这件事,跟有没有盛熙川这个人没关系。我知道你可能会想,如果你早点遇见我,在盛熙川前面,或者在我们感情刚出问题离婚的时候,会不会结局就会有所不同,但命运有趣的点就在于没有如果。
而且,话又说回来,我怀着珍珠离婚那会儿,你才14岁,跟你在一起甚至违法。”
前面说的多严肃,后面这句就有多搞笑,宋清殊自己都笑了,又说,“这杯我先干了。”
宋清殊要喝,温世誉伸手挡了一下。
看得出来,他在家的一个多月,的确有很多变化,起码现在看她的眼神坦然多了。
“所以,你这话的意思就是直接给我判死刑了,对吧?要想做朋友,就喝了这杯,不想做,就此分道扬镳?”
温世誉的眼神不是一个十八九岁男大学生该有的,满满的占有欲和攻击性。
宋清殊看得心惊,她直觉自己的谈判要失败,情绪翻涌,她脱口而出:“这事决定权在你,其实你离开上京前一晚,我对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已经做好再也不见的准备了。但通过这次的事,让我觉得咱们还是有缘分。更何况,你只是喜欢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她声音变低:“我想再试一次,如果你愿意,以后我们就是亲姐弟。不愿意,那就此别过。”
闻言,温世誉眼睛一眨不眨,静止了几秒。
宋清殊听见了他的吸气声,只进不出。
之后看他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宋清殊也仰头,把杯中酒喝光,舌根都是酸的。她觉得自己辜负了一个很好的人,不后悔,跟后悔不挨着,就是有点替他难过。
“这杯酒我喝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姐。”温世誉说。
突然鼻子一酸,宋清殊落了一滴泪出来:“谢谢你,世誉。”
虽然是按头让他认的,他到底是认下了。
温世誉见不得她哭,赶紧扯了张纸巾给她,自己反而笑了:“别这样,失恋的是我,我都能接受,你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宋清殊憋了好半天,把眼泪憋回去,缓缓说:“真好,你终于接受了。要不然我还真的很有负罪感。”
她是个心思不怎么外露的人,突然开诚布公,把温世誉也带伤感了。
“那希望我下辈子能变成让你喜欢的模样。”他主动举杯。
宋清殊鼻尖和眼圈都红红的,闻言却又憋了点坏笑。
“我如果说下辈子还想碰见盛熙川,你会不会更生气了?”
温世誉作势“拍案而起”:“我都退一步了,你还要追着杀呀?一点面子不能给我留是吧?”
这话他也是笑着说的。
宋清殊笑:“下辈子还做姐弟,你算娘家人,给我撑腰。”
温世誉点头:“行。找个机会我们当着家人的面拜把子吧,既然做姐弟,就正式一点,只口头承认是不够的。”
宋清殊也赞同:“说来也巧,我这个人六亲缘浅,偏偏跟干亲都好得很,我的干妈,干弟弟,都跟我一条心,现在还有了兰溪这个干妹妹,相信你做了我弟弟,也是一样。”
一顿饭,解决了宋清殊心里一个大疙瘩,她轻松不少。
不仅是她,认命后的温世誉也明显轻松了。
吃完饭,两人去买单时才发现,他们的单已经被吃饭前遇到的那位周总买过了。
温世誉:“那人跟你很熟?”
宋清殊倒也不觉得奇怪:“他是陆氏的乙方,对甲方殷勤也是正常的。”
话虽如此,她还是联系了自己助理,要了那位周总电话,打过去表示感谢。
那位周总会说话得很,自然是说了一番让她不要客气,以及今后合作愉快之类的话。
彼此寒暄应酬了几句,温世誉找的代驾也到了。
“先送你,然后我回医院。”温世誉说。
宋清殊摇摇手:“你去医院陪爷爷就好,下午不是要做手术?我直接打车走。”
温世誉说:“不差这一会儿。”
两人推拉间,一辆出租车正好路过,宋清殊拉开后车门坐进去,说了地址,对温世誉摇摇手:“快去吧,咱们来日方长。”
温世誉不再坚持,也跟他挥手再见。
说来也巧,刚上车,盛熙川的电话打了过来。
那边第一句就是:“老婆吃完饭了吧?”
宋清殊笑:“你太会卡时间了,我刚离开饭店不超过10分钟。”
盛熙川:“那是,我还知道你不是自己买的单。”
宋清殊瞬间警觉,不动声色问:“周立海联系你了?”
盛熙川笑:“你怎么不怀疑老公会算命?”
宋清殊不冷不热:“这个人有意思,不过花了几千块替我买了个单,居然两头卖好。”
与此同时,她想起一件事。
那就是周立海会不会跟盛熙川提温世誉?
哪怕他不知道温世誉是谁,万一说起来她跟个什么样的男孩子一起吃饭,让盛熙川猜到是谁,明明没事也成了有事。
盛熙川:“人家知道我喜欢你,遇见你了告诉我一声,想让我高兴呗。”
宋清殊决定自己坦白。
她吸了口气,语气明显变得低沉了不少:“如果你知道我跟谁吃饭就没那么高兴了。”
此言一出,盛熙川那边瞬间沉默下来。
他已经知道是谁。
他沉默,宋清殊也不作声。
良久,盛熙川先开口:“周立海没告诉我这些,我打电话也不是为了试探你。”
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可以根据语气脑补。
宋清殊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有点疼。
她又停顿了几秒,缓缓问:“你能相信我吗?要是能相信,我就跟你说一下怎么回事。”
盛熙川在那边也极力调整情绪。
他比宋清殊想得更多更复杂。
他在想自己四年前是如何失去她的,一切都源于猜忌。
因为猜忌,逼得她怀着孕从他身边逃开,一个人把珍珠带大。
她吃了那么多苦。
而且,她上次跟温世誉把话说清楚,他也都是看到了的。
他没有理由不相信她,更不能因为自己吃醋,就乱发火。
“我当然信你。”盛熙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