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清婉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肯定的答复,嘴角弯了弯,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侧过身,压低了声音,对着话筒又细细交代了几句,语气不容置疑,却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嗯,资金那边……对,稍微侧重一下我们自己能把握的环节,细节要做好。”
“行了,就这么办,尽快。”
说完,她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手指在光滑的手机屏幕上轻轻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轻响。
一种掌控一切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谢止盈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敢跟我抢男人……那我就让你知道后果!
没过几天,城市文化长廊项目在一片官方的宣传和业界的瞩目中,正式挂牌启动。
剪彩仪式搞得挺热闹,魏明勋作为主要负责人之一,在台上意气风发。
然而,这表面的和谐下,暗流早已涌动。
谢止盈正对着电脑屏幕,反复推敲着一处廊道的设计细节。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看到来电显示上“章清婉”三个字,她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
怎么直接打电话来了?
想了想,谢止盈还是接了起来。
“喂?谢总,我是章清婉。”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公事公办的口吻。
“章总?您好。”谢止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是这样,”章清婉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只是在享受这种短暂的停顿带来的压迫感,“关于文化长廊的项目,我听说你们清远今天会出初步的设计方案,对吧?”
“……是的,我们正在做最后的整理。”谢止盈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哦,那就好。”章清婉的声音听起来随意了些,“你看这样行不行,方案弄好之后,你先别急着提交给魏总。”
“你今天下午,直接送到我办公室。我呢,先帮你看看。”
谢止盈握着鼠标的手紧了紧。
“章总,这不符合流程,方案按规定是要先给到项目总负责人,起码是送去魏总那里的。”
“谢总,流程是死的,人是活的。”章清婉轻笑了一声,“我们章氏,你也知道,在建筑这块,经验比别人总要丰富那么一点点。”
“我帮你过过眼,也是为了确保项目万无一失。免得到时候方案有什么疏漏,拿到会上大家脸上都不好看,魏总那边也会很被动。你说呢?”
话里话外,软中带硬,既抬高了章氏,又暗示了风险,甚至还把魏明勋拉出来当挡箭牌。
谢止盈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这明摆着是要越过魏明勋,直接插手清远负责的板块,还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她凭什么?就凭章家有势力?
可她又能怎么办,顶撞章清婉吗?
这个项目很重要,不容有失!
电话那头,章清婉似乎很有耐心,并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
谢止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语气已经恢复了职业化的平静,只是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好,我知道了,章总。下午我会把方案送过去。”
“嗯,这就对了嘛。”章清婉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满意的笑意,“谢总果然是个识大体的人。那就下午见,我等你。”
电话挂断,听着耳边传来的忙音,谢止盈捏着手机,指节微微泛白。
另一边,章清婉放下手机,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哼,谢止盈……还算识趣。
下午,谢止盈准时出现在章氏集团气派非凡的总部大楼前。
前台似乎早已得到授意,没多问什么,直接引着她上了顶层,来到章清婉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视野极佳,几乎可以俯瞰半个城市的风光。
章清婉就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姿态闲适,见她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
“来了?坐吧。”章清婉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随意得像是招呼一个晚辈。
谢止盈将装着设计方案的文件夹放到桌上,坐姿挺直,“章总,您过目。”
章清婉没急着看,反而端详了谢止盈几秒,“谢总真是辛苦了。”
“听说你们清远的设计团队,都是年轻才俊,想法很多。”
这话听不出是褒是贬,谢止盈只能应道,“我们尽力而为。”
“嗯。”
章清婉这才慢悠悠地拿起文件夹,随意翻了几页,目光在那些精心绘制的效果图和密密麻麻的设计说明上扫过,速度很快,看不出是在仔细研究,还是仅仅浏览。
虽然她肯定不会理章清婉的话,但被人审视的感觉还是令人紧张。
谢止盈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啧,”章清婉忽然停下翻页的动作,手指点在一张效果图上,“这个地方……感觉不太对。”
谢止盈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是廊道入口处的一个关键设计。
“章总,这里我们是考虑了……”
“考虑了什么?”章清婉打断她,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谢总,文化长廊,重点是什么?”
“是文化,是历史底蕴。你们这个方案,怎么说呢……太新了,太追求形式了。”
谢止盈解释道,“章总,我们在设计中融入了本地传统建筑的元素,比如这个飞檐的线条,还有地面铺装的纹样,都是有出处的。”
“有出处?”章清婉放下文件夹,身体微微后靠,看着谢止盈,“可我看着,就是不协调。整个感觉太轻浮,压不住城市的厚重感。”
“你们是不是对‘历史底蕴’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不是简单地贴几个符号就行了。”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了。
谢止盈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章总,我们的设计理念是‘传承与新生’,希望在尊重历史的同时,也能展现现代城市的活力……”
“行了行了,”章清婉摆摆手,显得有些不耐烦,“理念谁不会说?关键是拿出让人信服的东西。谢总恕我直言,这份方案,不行。”
“不行?”谢止盈觉得自己胸口那股气又开始翻腾,“哪里不行?请章总具体指出来,我们也好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