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罗王都金城的被细雨笼罩,王宫大殿的青铜鼎燃着檀香,烟气缠绕着梁柱上的彩绘,将殿内的气氛衬得格外凝重。金德曼身着赤色王袍,端坐于王座之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角的玉圭——大唐使者送来的国书,此刻正摊在案上,“出兵助唐,共讨高句丽”八个字,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
金德曼当然不想出兵太多,万一有损失,那可够心疼的。
半岛三国的农业和军事,都是向中原学习,因此比游牧民族稳定,又因为三国鼎立,虽然经常爆发战争,但是规模都不大,所以三个国家人口真的不少。
最强大的是高句丽,人口超过三百五十万;新罗也有三百万出头;百济人口要少一点,接近三百万。
高句丽国土最大,鸭绿江以南平原又多,可以说是条件最好的国家,不过有一个强大的邻居。如果不是被隋朝打过,恐怕都有实力一统半岛。
新罗国力虽然不弱,但是被高句丽和百济夹在中间,两头受气,加上国土多山,日子是过得苦哈哈的。也幸好国土多山,易守难攻,防守还是不难。
百济按理说来最轻松,但是他们国土小,又靠近大海,种植这些比另外两国困难。
后世靠海是好事,如今海岸线太长,可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单单每年的大风,就能让粮食收成减产,而且海风带去的雨水有盐,时间长了,土地就比较贫瘠。
“大王,是臣考虑不周,可以调动大军,向高句丽慢慢逼近,但是不要交战,先看看大唐的攻势再做下一步安排。”阏川行礼,承认了自己的失误。
“这样处理最好,但是百济那边,也不得不防。”金德曼点点头赞同。
“大王,老臣愿意前去防备百济!进攻的事情,就看金将军了。”
“大将军放心,我不会轻易进攻的。”金庾信自信的说道。
金德曼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殿内群臣:“阏川将军所言极是。新罗国力虽不弱,却经不起损耗——高句丽与百济虎视眈眈,若我军深陷与高句丽的战事,百济必然会趁机偷袭南部边境。”
金庾信朗声说道:“大王放心!臣愿率三万精兵驻守金海防线,百济若敢来犯,臣定让他们有来无回!”他铠甲上的铜钉在阳光中泛着冷光,语气里满是自信。
金德曼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有金将军镇守南部,朕便放心了。北部的五万大军,就交由阏川将军统领,切记,只可观望,不可轻举妄动。”
“臣遵旨!”两人齐声应道,躬身退至一旁。
殿内的气氛稍稍缓和,金德曼却忽然皱起眉头,目光落在案上的国书:“朕还有一事担忧——大唐如今愈发强盛,去年就横扫西域,其战力恐怕远超我们的想象。此次他们攻打高句丽,若真能取胜,会不会顺势对新罗动手?”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群臣面面相觑,谁都知道大唐的实力,却也摸不透其心思——中原王朝素来讲究“师出有名”,可若真到了兵强马壮之时,所谓的“名”,不过是随手可捏的借口。
“大王,新罗与大唐素来交好,多年来一直向大唐进贡,学习中原文化。”阏川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以中原的行事习惯,若无过错,他们应当不会轻易动兵。”
“话虽如此,却也不能掉以轻心。”金春秋忽然出列,躬身行礼。这位女王的亲侄儿,虽与金德曼年龄相仿,却总带着一股沉稳的算计,“依臣之见,不如进一步加深与大唐的关系,让他们彻底没有理由对我们动手。”
金德曼抬眼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联姻。”金春秋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只有与大唐皇室联姻,才能将两国的利益绑在一起。将来大唐即便平定高句丽,也绝不会对‘亲家’动兵。”
殿内群臣皆是一惊,随即纷纷点头——联姻确实是古代邦交中最稳固的方式。金德曼却迟疑了,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殿外,脑海里浮现出妹妹金胜曼的身影。新罗宗室中,适龄且身份尊贵的女子,唯有金胜曼一人。
“此事事关重大,朕需与胜曼商议后再定。”金德曼最终没有立刻答应,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她心里清楚,自己未嫁,将来是要想将王位传给金胜曼,或是金胜曼的子嗣。若金胜曼远嫁大唐,新罗的王位继承,就要流到其他人手里。
金春秋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比谁都清楚,若金胜曼嫁去大唐,女王无后,下一任新罗王,便只能从宗室子弟中挑选——而他,作为女王最亲的侄儿,无疑是最佳人选。
“大王英明,联姻之事确实需慎重。”金春秋躬身应道,语气恭敬,眼底却藏着算计的光。
…………………
与此同时,百济王都熊津城的宫殿里,气氛比新罗更加紧张。百济王扶余璋身着玄色王袍,坐在王座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大唐使者送来的国书,同样摆在他的案上,要求百济出兵攻打高句丽的东部边境。
“大王,臣以为,万万不可出兵!”大将阶伯率先出列,铠甲碰撞的声音在殿内格外刺耳,“隋朝何等强盛,三征高句丽都以失败告终,如今大唐即便再强,也未必能拿下高句丽!我们若出兵相助,万一大唐战败,高句丽必然会报复我们,到时候百济就会陷入险地!”
阶伯是百济的战神,常年驻守西部边境,与高句丽打过无数次仗,深知其战力。他的话一出,立刻得到了不少武将的附和——在他们看来,高句丽依山傍水,城防坚固,大唐想要平定,绝非易事。
“阶伯将军此言差矣!”大臣殷相立刻反驳,他身着青色官袍,手持笏板,语气急切,“隋朝战败,是因为隋炀帝杨广不懂兵事,穷兵黩武,屡犯兵家大忌。可唐皇李世民不一样——他出身军旅,平定窦建德、王世充,打下大唐半壁江山,身边还有李靖、李绩等名将。若我们按兵不动,等大唐平定高句丽,必然会迁怒于百济,到时候我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迁怒?”阶伯冷笑一声,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大唐若真能打下高句丽,也必然是元气大伤,哪还有力气攻打百济?更何况,高句丽与我们实力相当,这些年互有胜负,若我们出兵助唐,岂不是帮着外人打自己的‘邻居’?将来大唐成了我们的邻居,我们的日子只会更不好过!”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得面红耳赤。扶余璋坐在王座上,手指敲击着案几,心里也在反复权衡——出兵助唐,怕被高句丽报复;不出兵,又怕得罪大唐。
“大王,臣有一计!”就在这时,义直大夫出列,躬身行礼。这位百济的谋臣,素来以心思缜密着称,此刻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容。
扶余璋眼前一亮:“义直大夫有何高见?”
“大唐让我们出兵,必然也会让新罗出兵。”义直缓缓开口,目光扫过殿内群臣,“以新罗与大唐的关系,他们大概率会出兵。我们不妨表面上答应大唐,派三万大军大张旗鼓地北上,摆出攻打高句丽东部边境的架势,实则按兵不动,只作威慑。”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急切:“与此同时,我们再派两万精兵,悄悄潜伏在新罗的西部边境。等新罗的大军北上,我们就趁机攻打新罗的金海、武珍二城——这两座城是新罗的富庶之地,若能拿下,不仅能扩充百济的国土,还能削弱新罗的实力,更能向高句丽示好,让他们安心应对大唐。”
“好!此计甚妙!”扶余璋猛地一拍案,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他之前一直担心得罪大唐或高句丽,可义直的计策,既表面上应付了大唐,又能趁机削弱新罗,还能拉拢高句丽,简直是一箭三雕!
“臣附议!”允忠大夫立刻上前附和,“我们还可以派使者去平壤,向高句丽王高建武说明我们的计划,让他放心应对大唐,同时承诺,若高句丽需要支援,百济愿意出兵相助。”
扶余璋哈哈大笑,站起身:“就按你们说的办!阶伯将军,你率三万大军北上,摆出攻打高句丽的架势,切记,不可真的交战!义直大夫,你亲自率领两万精兵,潜伏在新罗边境,等待时机!允忠大夫,你立刻出使平壤,面见高建武!”
“臣遵旨!”三人齐声应道,躬身退下。
殿内的群臣见大王定了计,纷纷上前祝贺,夸赞扶余璋英明。可他们谁都不知道,自己所谓的“妙计”,不过是建立在对大唐实力的误判之上——他们以为大唐攻打高句丽,会像隋朝一样艰难,却不知道,大唐早已拥有了他们闻所未闻的“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