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靖将一本从后衙找到的册子拿了过来,上面是一些记录。
黄义明看了一眼,就递过去给朱慈烺了。
吴江县令,沈敬直,年龄五十六岁,崇祯七年甲戌科进士,进入仕途屡屡不得升迁,在这样的一个县做了一地父母官,还有一些经历。
朱慈烺看完之后,再也忍受不住了,又听了这些,可想而知这位县令在最后的时间里都遭受了什么,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朝着被吊着的县令躬身一礼:“先生一路走好。”
被打了个半死的主簿,双手抱着黄义明的脚,只觉得这只脚踩在自己身上犹如压着一块石头,本就被打得遍体鳞伤,此时该交代的也交代了,不该交代的那就不说了,只想还能活下去:“饶命……”
黄义明目光看向朱慈烺:“殿下,该如何处置他!”
主簿的目光迅速扫了过去,只见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孩子正一脸愤怒地看着自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嘴皮子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你、你是!”
朱慈烺只说了一个字:“杀。”
处理完衙门的事情后,朱慈烺让人将县令放了下来,并亲自为其整理官服。
黄义明立即派人去抓顾世昌,证据什么的无需搜查了,直接抄家拿人。
一声令下,阿巴泰带着巴布海,率领满洲兵往顾家而去。
当地士绅怎么也没想到,不就是死了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吗,居然把这个瘟神给招来了,得知有官兵往顾家而去,其他几家赶忙命人把大门关好。
当巴布海到了顾家大门外时,看到的也是紧闭的大门,没有多余的废话:“一百人围住顾府,要是逃走了一个人,哼哼……剩下的一百人随我进去,抄家拿人!”
“是!”
一百八旗兵迅速去围住顾府,另外一百人在巴布海的率领下从正门进去,紧闭的大门挡住了路。
巴布海朝着里面喊了几嗓子,也没人开门,这可把他惹急了,招呼两个人将顾府门前的树木砍了,用来撞门。
在木头的加持下,紧闭的大门被撞开了,里面的家丁见凶横的官兵冲进来,吓得往里跑。
有的下人肩膀上挂着沉甸甸的包袱,爬上院墙翻出府中,刚跳下去,就被外面八旗兵的战刀抵了上来。东西被收,人被砍死,院墙外顿时就被鲜血染红。
顾老爷子藏在床底下,浑身都在发抖。
当巴布海走进这一间卧房时,就发现华丽的床榻居然在抖动,走近后,双手一用力就把床板给掀了起来。
躺在床底的顾老爷,目光对上巴布海那凶狠的眼神时,吓得嘴一张就晕了过去。当他醒来时,已经躺在吴江县衙大堂里了,一同在内的还有他的夫人、家眷,人人都很慌张。大堂内,两队官兵分班站列,下人们、管家都已招供画押。
巴布海一脸凶相,指着跪了一圈的顾家之人,一番手段使了出来,其中顾老爷被重点“照顾”,肚子里的秘密全都招了出来。
黄义明把口供递给了朱慈烺:“殿下,变法之事,最难的地方就是这些蛀虫。眼下我的意思是不用再客气了,十五日期限已到,是时候动手了。”
“父皇将重任交给了你,怎么办,你决断就好,本宫只听,只看。”
“那好。赵靖,传令:驻扎在苏州府的官兵,立即强行清查!本侯没时间陪他们玩下去,既然他们自己不要体面,那我就帮他们体面,直接入场,先拿苏州开刀!”
“是!”赵靖应了一声,大步走出公堂。
处理完了这里的事情,黄义明又带着太子等人在吴江走了走,亲眼看一看吴江的民生。
走过一个又一个街道,朝着城南走去,当走过一道长长的石桥时,在前面开路的巴布海突然跑了回来:“主子,前面有人跪着高举血书,说请主子给他们伸冤做主!”
黄义明一听,就快步走了过去,其他人也赶忙跟上。走近后一看,可不就是吗,长长的石桥上跪着不少人,一眼扫过去,足有近两百人。
跪在前面的三个人,见忠勇侯来了,高举状子,字字皆是泣血而立:“请侯爷为吾等伸冤做主啊!”
黄义明赶忙走上去,先招呼大家起来,接过状纸仔细看了看。上面主要写的是,他们受士绅、官府迫害,导致倾家荡产、负债累累,已被逼到了绝境。
三人自我介绍了一番,由于人太多,你一嘴我一嘴说不完,其中一人还认识眼前的黄义明,便着重介绍了自己,由他代表其他人发言。
“小人徐继宗,崇祯十八年赴京师参加春闱,曾有幸在考场见过侯爷一面。
考试落榜后,小人就回到了吴江县,继承家中祖业做些小生意,日子过得倒也还算滋润。
家中有老宅一座、商铺四间,皆是祖上传下来的。小人考了三次都落榜了,最终只能回来继承祖业。”
黄义明静静地听他说着,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小人家中人口较多,老宅子住得有些拥挤,且有两间商铺在苏州,就想着在苏州买个大一点的房子,也好把家人都接过去。
苏州钱老爷在南郊盖了一堆新房,去买的人很多,小人也去看了,确实不错。那房价要五百两,小人虽有些家私,可也买不起。
还要维持生意运行,最终在他人介绍下,从本县陆景彦陆老爷的商行借贷白银三百两,约定三年还清,利息五十两。”
听到“钱老爷”,黄义明第一个念头就是钱谦益,难道是他?“说下去。还有你口中的这个钱老,是哪个钱老?”
“是嘉兴府富绅钱士升,他家在苏州生意做得也很大,小人知道的也就这些。”
钱士升?黄义明念了一遍此人的名字,记下了:“你接着往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