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风和阿古伊河商议之下,认为与其等着对方来进攻,不如化被动为主动,反其道而行之,逆袭牧仁的追兵,将其一举击败,然后再从容撤退。商议之下,调转方向,神威军化作一字长蛇阵,折头向北迎击牧仁而去。按照阿古伊河的推断,牧仁在接到探马回报后,必然会加快行军前来追赶,从时间上看,距此也就二十里左右。再加上他们是反向逆袭,双方等于是相对而行,最多也就是在十里后能够遭遇。于是他建议周大邑放慢行军的速度,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以逸待劳,给对方一个迎头痛击。周大邑也甚是赞同,这草原移动战经验和战术,绝对在自己之上,于是放慢了行军的速度。
可饶是如此,神威军前后一路逆行了十五六里,竟然没有看到牧仁军队的一点影子。最后在二十里以外,方才看到一片凌乱的马蹄,似乎有军队在此停留过。突如其来的情况令阿古伊河和余长风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于是派出探马再向北行,打探消息。过了好一阵子,探马回报,十里之内没有任何队伍的踪迹。牧仁的追兵就这样升起的消失了。五六百人的军队,即便是改变行军路线也要留下一点痕迹的,可偏偏牧仁等人就这么水灵灵的不见了。无奈之下,余长风只能令周大邑带领军队继续南行,去追赶孟董道他们。
而唯有混在队伍中的余渊看着草地上凌乱的马蹄印记若有所思。似乎那个答案呼之欲出,可就是卡在脑子的某一个缝隙当中,就是拿不出来。他而己只能将这件事情先放下。这次逆袭虽然没有取得预想的效果,但结果也不赖,至少没有消耗一兵一卒便摆脱了牧仁的追击。不过因为担心孟董道他们的安危,余长风这边还是加快了行军的步伐。远远的余渊看着骑在马上那个婀娜的背影,心中一阵刺痛。娜布其,那个和他有着肌肤之亲的女子,如今竟然和他形同陌路,回想对方眼神里的那种陌生的距离感,在回忆起来在异度空间之中二人度过的那些粉红色的时光,余渊更是肝肠寸断。娜布其的分魂说过,只有重新让本体爱上自己才能够回归。这是余渊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理由。
渐渐的天色暗淡了下来。一来一回,已经和孟董道他们拉开了不短的距离,即便是加快了行军的速度,依旧没能赶上。但估计相差也不会太远。于是余长风下令,原地休息,埋锅造饭,明日继续南行。很快队伍便安扎了下来,条件虽然简陋,但阿古伊河等人终于能够睡个好觉了。一连多日被牧仁在后面跟着,提心吊胆的,精神已经处于崩溃的状态,如今追兵终于消失了,虽然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毕竟没有了那种刀架在脖子上的压迫感,令人心头轻松了不少,所以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余长风等沧海队伍,也早早休息了下来,还不知道往后的路上会面对什么,保持充沛的精力总是好的。就在周大邑也准备睡下的时候,负责巡逻守夜的小队长突然来报,距离驻扎地大约二里左右的北方发现有火光闪动,不知道是什么人,他已经派出探马去查看,先来向周大邑汇报,以免一会有紧急情况,贻误了战机。周大邑闻听眉头也是一皱,思索了一下,眼前这情况还不值得去惊动余长风等人,先看看探马回来如何说。
不多时,一名探马回报,等他们到那火光处发现,除了一堆篝火以外空无一人。看周围留下的痕迹,曾经有四五个人八九匹马在这里停留过,应该是发现了探马所以才临时离开了。闻听那探马的回报,周大邑陷入了沉思,按照常理,莫说是四五个人,就是十几人,乃至上百人,以现在队伍的实力都不会在意。可这四五个人太过蹊跷。虽然没有看到人,但周大邑也不是傻子,谁家普通牧民会跟在军队后面这么近?而且还是一人双马,分明是探子的配备。难道是牧仁的队伍又跟上来了。可为什么还要点起篝火?这样做岂不是告诉前面的人,后方有追兵么?他思索了一阵儿,始终不得要领。不过眼下黑灯瞎火的,周围环境又不熟悉,也不方便继续探查。当即命令加紧警戒,先过了今晚再说。
这一夜倒也过的安稳,除了这个小插曲以外,并没有发生其他意外。第二日清晨,队伍继续出发,周大邑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余长风和阿古伊河等人。余长风也想不通对方的来头,倒是阿古伊河开口道,“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是那逆子的探马,此前他就是用这种方法,给我们施压,弄得老夫的手下身心俱疲,否则也不会……”本来他是想说否则也不会铤而走险,与沧海使团会合,但这样说似乎不太适合眼下的气氛,所以适时的闭上了嘴巴。
余长风听罢也点头道,“这种狼群战术,我也曾听说过,确实会给人带来沉重的心理压力。只是,牧仁即便是将我们的精神拖垮,又有什么意义。按当前的情况来看, 越往南走对他越是不利,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对此众人也都是茫然,谁也不知道牧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士兵前来禀报,后方发现有人跟踪,大约距离二里开外。一共四个人,八匹马。周大邑闻听一拍大腿道,“这下对上了,就是昨天晚上的那伙人。传我命令,派出一个小队,将其拿下。”那士兵领命而去。这边余长风道,“看来这游戏还是要玩下去,不管牧仁想要干什么,越往南走我们就越安全。”众人也都是点头同意,这边队伍整理完毕,继续向南而行。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后方一骑追了上来,来人追到前面,翻身下马对周大邑禀报道,“回禀将军,那四人见我等前去追击,便立即调转马头离去,我等追出去十余里,马力不济被对方甩脱。请将军治罪。”
“这怨不得你们,他们熟悉地形而且又是一人双骑,尔等被甩脱也是自然。我来问你,这十余里内可有其他军队的踪迹?”周大邑倒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并没有迁怒那些探马,反倒是询问周围的其他情况。
那探马思索了一会道,“回程的时候,我等特意分散拉网搜索,十里以内并没有其他敌情。”
“哦!下去吧,多多警戒后方。”周大邑一挥手,令那探马退去。同行的阿古伊河道,“果然如此,那逆子又来这一招。”
“无妨,见怪不怪奇怪自败,我等只要守住阵型多加小心就是。”余长风虽然对此也是无奈,但总归是性情沉稳,他知道此时若是自己慌了,那其他人就更慌了,所以才故意轻描淡写,假装不以为意的说道。其实他心中比谁都明白,身后的牧仁定然有所图,只是没到时候而已。
“余大人说的有道理,我等还是先赶路要紧。”阿古伊河也试图通过对余长风的肯定来缓解一下自己紧绷的精神。
周大邑见状,也明白余长风的意思,当下命令后军加强警戒,前军加快速度。一上午过去,终于赶上了先走一步的孟董道等人。几人汇合不提。单说此时探马再次来报,后方又跟上了尾巴。周大邑已经拿定了主意,索性不去理他们继续向前赶路。这一走就是三天,身后的尾巴一直跟着,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这也让众人心中原本紧绷着的精神放松了不少,或许牧仁玩的就是心理战吧。明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存在侥幸心理。
而这一日中午,阿古伊河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因为他听到周大邑派到前方的探马回报,前方五里之外发现大批人马,看样子至少上万人。打的旗号正是少布王庭的苍狼旗。此时此地,打着他苍狼旗的队伍只能有一支,那就是赤那的军队。不等周大邑这边发令。阿古伊河先一步上前道,“周将军,若是没猜错的话,前方应该是我王庭赤那老将军的队伍。老夫可派人前去一探。”
“那就有劳大汗了。”既然对方都如此说了,周大邑自然不会拒绝。
“额日德木图,你带几个人前去,看看是不是赤那的队伍。”阿古伊河吩咐道。
“是,大汗。”老木图策马出列,领上几个草原人直奔前方而去。而这边,周大邑则下令队伍停止前进,列阵以待。周大邑虽然年轻,却心思缜密,前方不管是不是赤那的军队,神威军都要做好战斗的准备。若是敌人,一场恶战难免,就算最后难逃全军覆没的命运,但总要杀个够本;即便是赤那的军队,他也要防范阿古伊河反水,毕竟现在形势瞬息万变,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余长风对周大邑的安排,也是满意,这少年虽然没有自己儿子那么优秀到变态的地步,却也可以称得上是同辈之中的翘楚了。心思缜密,处事果断,就是心胸小了一点。
这边神威军严阵以待,身后那条小尾巴也停了下来,不多时只听前面马蹄声响,一队人马疾驰而来,看样子怕不有上千骑,为首之人正是赤那。估计是赤那担心阿古伊河的安危,率先带领先头部队驰援而来。阿古伊河见状也迎了上去,远远的赤那便翻身下马,二人拥抱到一处。这两个人自小一起长大,既是君臣,更是好友。此时阿古伊河在最需要支持的时候,赤那再一次站到了他的身边。从少年到老年,这份情谊,即便是余渊等旁人看的也是感同身受。不管沧海国还是少布王庭,这种真正的兄弟情义,都是难得的。
等二人激动过后,赤那身后一个高大的青年噗通一声单腿跪地向阿古伊河施礼道,“阿拉坦叩见大汗。”
阿古伊河连忙上前一步将他扶起道,“阿拉坦,此次平叛,你可是立了大功,少年英雄,日后成就定然在你父亲之上。”
“大汗过奖了,臣和三殿下,不过是效仿大汗与老将军罢了。”这阿拉坦看起来外表粗犷,可说起话来却是直入人心,不管是智商还是情商全都在线。这短短一句话既表明了自己的忠诚,又送上了一波彩虹屁。别说阿古伊河,就连老赤那听得也是非常受用。
“呵呵呵呵,英雄出少年,日后的草原,就是你们的天下了。”阿古伊河自然要褒奖两句。由于时间紧迫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阿古伊河不太方便直接开口询问阿布尔斯郎 事情。如今赤那提兵前来,已经说明那个逆子失败了,只是不知道细节罢了。赤那和他相交多年,如何不懂他心中所想,当即简单的和他做了说明。阿布尔斯郎确实是失败了,在阿拉坦和赤那的联合设计下,阿布尔斯郎是一败涂地。亲信死的死,降的降,还有一部分被俘虏。倒是他见机的早,逃得一命,一路向南而去,估计是插入了沧海国。这边碍于两国此时微妙的关系,也不敢派出大批人马追赶,只能任由他逃脱。不过满打满算,随他一同逃走的不过十几骑人马,日后也成不得气候了。身为阿古伊河的死党加发小,赤那也知道,即便是阿古伊河再生气,阿布尔斯郎也是他的儿子,赶尽杀绝的事情,他还干不出来。所以,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他一马。
阿古伊河听完了赤那的话,点了点头,他心中虽然生气阿布尔斯郎的背叛,但若说真是希望他死掉,却并没有那个心思。相比牧仁的冷血,恨不得置他于死地,阿布尔斯郎确实算心慈手软了。这边和赤那已经接上了头。阿古伊河自然不会再和沧海使团走在一处,当下回来和余长风辞别,准备今日原地休整一天,次日便领军北归,平定牧仁之乱。别看牧仁搞的挺大,实际上在少布王庭的势力,也就不过是宁谷阏氏的母族那一伙人,如今大军在手,加上阿古伊河亲自领兵,灭掉他比平定阿布尔斯郎还要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