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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一行人刚出衙门,师爷忙亲自跑去禀报县令。县令急匆匆赶出来时,郡守夫人的马车已然远去。年前宣王雷霆手段,处决了一大批细作,并勒令众人观刑。军中怀有异心者也被连根拔起,这些人连同家眷,都被牢牢困在辽东境内,插翅难逃。眼下正是局势紧张的时候,在月子里的郡守夫人到了远山县定是有事,县令遗憾叹息:“可惜未能留住郡守夫人!”

师爷忙宽慰道:“老爷息怒。郡守夫人此行显然不欲暴露身份,您瞧那过地契时,她可是半点痕迹未露。”

县令立刻追问门口衙役夫人车驾去向,随即带了随从一路急追。

小桃瞥见匆匆追来的县令,略一沉吟道:“县令大人,请将另外两处棚子的灾民也召集过来。三个棚子的灾民一同听令,我代表郡守大人有要事宣布。”

县令深知这位郡守夫人亦为王爷效力,甚至营中过年的酒肉都是郡守夫人出的,当下不敢怠慢,恭敬应道:“下官遵命!”——这便是将她的命令视同郡守亲临了。

衙役们很快将另两处棚子的灾民驱赶至此。灾民们瑟缩着身子,怨声载道:“天寒地冻的,还要我们出来,这是存心不让人活啊……”

小桃命人从不远处的铺子抬来一张八仙桌和一条长凳,一行人重新回到最初探访的棚子处。衙役将棚内灾民尽数赶出。

小桃在明双搀扶下,先踏上长凳,再登上了八仙桌。

寒风刺骨,灾民们抬头看见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凛然立于高桌之上,无不惊诧好奇。

小桃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明双姐妹。两姐妹会意,立刻跃上桌面,分立夫人两侧护卫。小桃又示意春月出去,让桂枝男人安排十名族人进来护卫。待族人将她围定,县令也指挥衙役在外围布下两层人墙后,小桃才清亮而沉稳地开口:

“各位乡亲!郡守府已紧急调拨粮食、药材!新的厚毡与炭火亦在筹措之中!重伤者会得到救治,郡守大人已安排郎中专程为大家诊治!”

人群一阵骚动,有人半信半疑:“当真?县衙的人分明说粮食不足,让我们各自投奔亲友……”小桃心中理解,房屋坍塌,财物尽毁,棚中缺衣少被,确实难以久熬,投亲靠友或许尚存一线生机。

小桃接着宣告:“我便是郡守夫人!王爷与郡守大人在边境挂念着大家!然而年前匈奴犯境,辽东初战不利,皆因军中有人贪生怕死、心怀不轨!王爷为保辽东百姓平安,已严惩叛逆,更亲自披挂上阵,身先士卒,杀敌无数,终将匈奴铁骑击退!此乃我辽东之胜!如今巡抚大人与郡守正亲守边境,无法亲临,故特命我前来!”

人群中有一人暗自嗤笑:明明是辽东吃了败仗,后趁匈奴不备,突袭焚其营帐,加之连日暴雪严寒,对方才被迫退兵。这胜仗吹得……

小桃目光扫过灾民们激动感激的面孔,继续道:“昨夜接到郡守大人急令,我即刻命人备下几十锅馒头,今晨随骡车运来!念及天寒地冻,县衙难以容纳众多灾民,郡守大人忧心如焚——多耽搁一日,乡亲们便多受一日苦楚!现下已寻得一处大宅,可暂作安身之所!稍后,老弱妇孺、孕妇幼儿先行,另选二十名妇人同往,先去升火暖炕!一次可运走两百人,皆有骡车乘坐!”

眼见灾民眼中燃起希望,小桃提高声调:“大家一定排好队!若有青壮不顾他人死活争抢争先者,定从重惩处!乡亲们放心,所有人皆可得庇所!眼下危难之际,尤需大家守望相助!我在此恳请诸位辽东好男儿,伸出援手,帮扶老幼!我们同心协力,定要活下去!”

混在人群中的桂枝男人用袖子抹泪,高声道:“郡守夫人尚未出月子,为救我等性命甘冒严寒前来!我等必当听从安排!” 他身旁众人深受感动,纷纷响应:“郡守夫人放心,我等听从安排!谢郡守夫人救命之恩!”

见众人响应,小桃心中稍定:“到了宅子,自有专人安排食宿起居。郡守大人还吩咐了,会教大家如何在严冬求生。待到来年春暖,更会助大家重建家园!”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欢呼。

一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挺身而出:“夫人!我等青壮岂能白吃白住?愿效犬马之劳,搬运粮草炭火!” 小桃欣慰点头:“好!有这份心就好!后续自有安排。”

在县令、衙役及族人的组织下,灾民有序排成长队。老弱孕幼及二十名妇人率先登车,向着大宅方向驶去。小桃望着远去的骡车,长舒一口气。

她随即吩咐县令:“请大人速去县仓,调拨一万斤粮食……” 又补充道,“再派人去我铺中,将所有库存被褥尽数运往城外大宅。若不足,立即向其他衣料铺采买,务必凑足两千套,确保人人皆有御寒之物!”

“告知铺子老板,所购被褥,郡守夫人稍后定当派人去结清款项。”

县令拱手:“夫人大义,下官感佩!”

小桃眼含深意,微微一笑:“灾民安稳了,我等方能安稳。唐县令,你说可是?” 县令心中一凛,这是敲打!若安置不善,出了乱子,上头岂能饶他?忙道:“下官定当尽心竭力,妥善安置,确保灾民皆得救治!”

小桃又道:“速去征集更多大夫。传话下去:凡今日出力救治灾民者,其家中日后若遇辽东征兵,可免一人兵役。” (她心中暗忖:回头就传信给水生,将此令颁行下去。)

县令心头剧震,暗赞郡守夫人手段高明。

待一切安排妥当,小桃走下桌案,发现那个成了孤女的小花并未随第一批人离开。小女孩懵懵懂懂,可怜兮兮地蜷缩在她已逝的母亲身边。

小桃蹲下身,轻轻拭去小花脸上的泪痕:“小花,跟这位姐姐去喝碗热粥,好不好?”

春月红着眼眶上前欲抱小花,小花却死死攥住小桃的衣袖:“夫人……我娘怎么办?”

小桃柔声道:“我会命人好生安葬她,你娘不会受冻的。” 这个小花将是她育婴堂收留的第一个孩子。她轻声叮嘱春月和明双,留意那些无人照料的孤儿,稍后她要一并带走。

县令又设法寻来二十余辆骡车。小桃看着一批批灾民被运走,最后棚外只剩下七八个茫然无措的孩子,小的两三岁,大的不过十二三岁,其中三个是男孩。她正吩咐春月将这些孤儿带走并去县衙登记,眼角余光瞥见角落草堆里,还躺着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盖住脸庞的魁梧男子,身上散发着浓重的化脓恶臭。

小桃疑惑,伤者不是该优先抬走吗?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怯生生道:“他说他不走……他家亲戚兴许下午就来接他了。”

小桃在明双寸步不离的护卫下,谨慎地走近两步,离那男子尚有距离,温声问道:“你的伤似乎很重?棚里太冷,要不我为你寻家客栈落脚,边治伤边等亲戚?若亲戚未至,这么冷你在这棚子里如何熬得住?”

话音未落,那男子乱发下的双眼骤然射出两道凌厉寒光!小桃惊觉不妙,疾退一步大喊:“明双!” 左手袖中的暖手炉“哐当”滚落在地,右手快速握住袖中那支磨得尖利的发钗!

明双姐妹反应终究慢了半拍!片刻间,地上男子已如猛狼般暴起,一柄镶嵌宝石的锋利短刀精准地抵在了小桃的颈间!

“夫人!” 明双姐妹吓得惊慌失措,厉声对男子喝道,“放开我家夫人!”

男子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别嚷嚷!再敢大声,当心我手一抖,你们夫人这细皮嫩肉可就……” 冰冷的刀锋紧贴着肌肤。

小桃被迫仰着头,强自镇定,一看短刀上的宝石就知男子身份,低声道:“堂堂匈奴王爷,竟用这等下作手段挟持一个弱质女流?传出去岂不令人耻笑!是男人,就堂堂正正与我辽东军一决高下!” 她不敢高声,生怕那锋刃割伤自己的喉咙。

“呵,好一张利嘴!省省力气,别用激将法。” 男子瞥了一眼如临大敌的明双姐妹,冷笑道,“你们俩功夫还差得远,别妄想动手。你们夫人的命,你们赌不起。”

小桃感受到颈间刀锋的寒气,冷静分析道:“你这伤势,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吧?何必虚张声势?挟持我又有何用?我一介妇人,不掌权,不掌兵。你若要学些女儿家姿态,我这年纪也教不了你。我若死了,我夫君正好续娶美娇娘。放了我,我给你银两,你凭本事逃命去,岂不更好?”

男子嗤笑一声:“精神倒好。省点力气,少说点话。我们等等,等你的骡车队送完人回来,一起走。”

小桃嘴角勾起一丝嘲讽:“可惜啊,堂堂王爷,竟被身边人背叛算计了?别人都能逃回去,独独抛下重伤的你……啧啧,这识人用人的本事,着实差了些。”

这话仿佛戳中了男子痛处!男子眼神骤然阴鸷,手上力道猛地加重!一丝锐痛传来,小桃颈间瞬间沁出一道血线!“住口!再敢多言半句,立时取你性命!”

小桃心中一沉,暗叫不好,但嘴上仍不肯服软:“杀了我,于你有何益处?放了我,我替你寻良医治伤,再赠你盘缠,保你安然返回匈奴。如何?”

男子冷笑更甚:“你以为我会信你?花言巧语,方才不还说我没本事逃命么?这会儿倒有本事帮我了?”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了骡车轱辘碾过积雪的声响——送人的车队回来了!男子眼神一凛,挟持着小桃迅速退向角落阴影,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知道该怎么说话的吧?带我走,别想引人注意。想想你府中那几个孩子……你若不在了,他们日后怕是要有个后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