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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宇完婚后,周叔已将辽东与七州的税粮统筹完毕。今年耕地增加,又逢三州深井水源丰足,粮食迎来大丰收。周叔向王爷禀报,若王爷登临大位,这些税粮足以支撑朝廷现辖百姓度过荒期,直至明年秋收。王爷历年存粮本就可供军营两三年之需,而朝廷辖地因错失今年春耕,秋收无望,灾民遍野,反声四起。此时正是南下攻取京城的最佳时机。

王府之中,婉宁近日却总觉身子倦怠,精神不济,食欲也较往日差了许多,常对满桌珍馐也无心动筷,终日昏昏欲睡。王爷忙于军务,调兵遣将、筹备粮草,每每深夜方归。无论多晚,婉宁不是看书便是做针线活熬夜等他。王爷多次劝她不必等,早些歇息,可她依然坚持。知道她会等,他也尽力提早回府。每晚一家三口同榻而眠,婉宁坚持亲自哺乳,不用奶娘,也将孩子带在身边睡,只为让王爷夜里还能看上儿子一眼。

晚上,王爷将婉宁揽入怀中,察觉她近来情绪低沉、精神萎靡,只以为是因自己即将远征而生离愁,便愈加温柔,轻声安抚:“待大事落定,我便接你和孩子入京。”婉宁只更加依恋地埋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仿佛舍不得放开。

一日,王爷提早忙完政务回府,陪婉宁共用晚膳。饭后,伺候她的嬷嬷上前添茶,借机悄声提醒:“王妃,您的换洗日子……似乎已迟了六七日。”婉宁端茶的手微微一滞,怔了片刻,才抬眼看向嬷嬷——弘治才一岁多,难道又有了?

王爷正读兵书,并未留意这细微动静。婉宁放下茶杯,若真有孕,这茶便不宜再饮。她下意识抚上小腹,定了定神,低声吩咐:“请叶太医来一趟,就说我近日倦怠,请个平安脉。”

王爷闻声抬头,关切道:“身子不适?早说你该多休息,别总熬夜为我赶制里衣。”婉宁温柔一笑:“不累的,只是没什么精神。让太医瞧瞧,也好安心。”

叶太医很快到来。王爷放下书卷,陪坐在一旁。叶太医仔细诊脉,不久脸上便浮起笑意,起身拱手贺喜:“恭喜王爷、王妃!是喜脉,刚满月余,胎气甚稳。”

两人一时皆怔住。

婉宁面上虽惊讶,心中却有数。听了嬷嬷提醒,她自己也推测是有孕了,心下思量:王爷即将南下,此时有孕,未尝不是好事。多一个孩子,便多一分依仗。

王爷却愣神,目光落在婉宁仍平坦的小腹上。弘治出生时,她非要他日日陪在身边,如今他正要出征,她偏在这时再度有孕。他下意识觉得婉宁这般娇气依赖他,他若不在,孕中诸事、生产之关,她该如何是好?

婉宁望向王爷,脸上绽开温柔笑意。

叶太医又细心叮嘱王妃静心养胎、减少忧思,而后躬身退下。

是夜,王爷将婉宁轻轻搂进怀里,叹道:“我走之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孩子气了。你又长一岁,马上就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婉宁听罢鼻尖一酸,眼眶霎时红了。她仰起脸,泪水盈盈,不一会儿便扑簌簌地滚落。

王爷见她落泪,心中软成一片,叹息着将她搂得更紧,用指腹轻拭她的泪,温声问道:“这是怎么了?有喜是好事,怎么反而哭起来了?”

婉宁咬唇哽咽道:“我有孩子,自然也欢喜……就是有些怕。”

“怕什么?”王爷低声问,极尽耐心。

她抬起泪痕斑驳的脸,眼中带着恐惧:“夫君,与我娘家交好的张指挥使,他家那个从京城流放来的小妾,在夫人生产时为了不让主母顺利生子,竟用滚烫开水泼伤了在产房外焦急等待的炤炤姐!夫君,我一想到这,就怕得厉害。”

她倚在他怀中,声音发颤:“你进了京城,将来我若在宫中,会不会也有人用阴毒手段对付我、对付我们的孩子?我自小随祖母在乡间长大,家里爹爹不曾纳妾。夫君,我怕我防不住……怕护不住我们的孩儿。”

王爷凝视她如被水洗的宝石般的眼睛,那里盛满对他的依赖和对深宫生活的恐惧,也是对即将分离的不安。

他心中涌起怜惜,沉默良久,最终只更紧地抱住她,下巴轻蹭她的发顶,沉声道:“别胡思乱想。一切有我。如今最要紧是好好安胎,把身体养好。我走之后,会让你祖母和小弟搬进王府来陪你。”

他一下下轻拍她的背,如哄弘治入睡般温柔。直至夜半,怀中婉宁呼吸似乎平稳,他却察觉那纤长睫毛仍微微颤动,知她其实并未睡着。

婉宁闭着眼,伸手与他的手指交握,体贴轻声道:“夫君快睡吧,明日还有诸多政事要你处理。”

王爷心中尽是难舍与牵挂,但京城、天下,他志在必得。

灭灯后,待王爷呼吸渐沉,婉宁却缓缓睁眼。黑暗中她的手轻轻覆上小腹。她深知王爷心怀天下、志在乾坤,京城的龙椅是他毕生所愿。他若手握滔天权势,她更要为自己、为弘治、为腹中胎儿谋一个安稳可靠的将来。王爷的怜爱虽是她眼下倚仗,可若他真为帝王,恩宠又能延续几时?她要尽量让王爷无论走多远、登多高,心头最柔软、最放不下的那一处,永远是她与孩子。

婉宁目光沉静如水,而后再度合眼,侧身紧紧偎进王爷温暖而坚实的怀中。

王爷做出部署:由巡抚周大人坐镇辽东,总管七州政务。新征的七万新兵交由裴崇安统领,驻守辽东,并暂代总兵一职。裴崇仁升任铁骑统领,与李云峰、张怀庆等将领一同随行出征。水生也随军同行。辽东军此次携带三十驾庞大的重弩车,由健壮战马牵引。整支军队不仅士气高昂、装备精良,更配备了足以支持长期作战的充足粮草与辎重。王爷的每一步谋划,都力求稳妥。

九月二十八,吉日,宜出征。

辽东大地上秋风萧瑟,黑压压的大军肃然静立,铁甲寒光凛冽,刀枪如林,战旗在风中猎猎飞扬。十万精锐,其中包括那两万令朝廷闻风丧胆的铁骑,已全部集结完毕,只待王爷一声令下,便将浩荡南下。

王爷立于高台之上,一身铁甲凛凛生威。他朗声宣告:“辽东的好儿郎!朝廷失德,天降灾厄,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我们秣马厉兵多年,为的正是今日!此番南下,非为私利,而是要重开清明盛世!辽东将士,随本王——入京!”

“入京!入京!入京!”呐喊声如山呼海啸,震荡四野,士兵们群情激昂,整齐的吼声直冲云霄。

王爷步下高台,亲兵早已牵来战马。翻身而上,回首望向不远之处——婉宁正怀抱弘治立于风中,目光依依,正紧紧望着他。想起今早婉宁为他亲手系上赴寺中求来的平安符,他心头一片柔软。为了他所渴望的天下,为了他与婉宁的孩子,也为这苍生黎民渴望的太平时日——此战,只能胜,不许败。

“出征!”

号角长鸣,战鼓动地,大军如浪潮般开始有序南移,朝着京城的方向,滚滚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