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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四,寒风凛冽。婉宁与周叔一行人,在两千精兵护卫下向京城行进。

腊月二十三傍晚,车马行至丰乐县境。此处山峦叠嶂,官道自越阳山脚下蜿蜒穿过,林深树密,越过此山便是京郊丰云县,空气中却莫名透出一股肃杀之气。周叔打起车帘向外望去,眉头越皱越紧。

“丰乐县紧邻丰云县,”他低声对婉宁道,“丰云县有宋越的私银矿。王爷尚未正式登基,此地未及清理,只怕还藏有宋家的势力。”

这事婉宁知道。当年王爷为查宋国舅的银矿亲赴丰云县,险些丧命,还连累她父亲丢了县令之职。

话音刚落,前后山坡上突然冲下无数黑影,身手矫捷、刀光凛冽,直扑车队而来!护卫精兵训练有素,立即迎战。

“不好!”周叔脸色骤变,“他们在山上不放箭意在活捉婉宁你和世子!”

车外杀声震天,一名王府亲兵奔至车前急报:“王妃!周大人!贼人众多,皆属精锐,我军死伤惨重!”

婉宁心头一紧,下意识将弘治紧紧搂住。周叔当机立断:“婉宁,你必须走!趁天色已暗,我带几人护你突围!”

然而窗外火光晃动,显然已被合围。若大队人马护送突围,目标太大,绝无生路。

周叔深吸一口气,强自定下心神。他看了一眼婉宁怀中懵懂的世子,沉声道:“云霞!”

侍立在一旁的王妃大丫鬟云霞立即上前:“周大人。”

“你是否愿意与王妃换衣,假扮王妃吸引贼人。”

云霞一怔,旋即明白,坚定道:“奴婢愿意!”

“快!王妃,没时间了!”云霞催促着不忍的王妃。

周叔看了婉宁一眼,自己立即下车换上一身普通兵士的衣甲。秋叶和秋霜也忙替婉宁换上兵服,为防换上的士兵靴子脱落,还在脚尖处塞了棉花。秋霜秋叶也换上了士兵兵甲,秋霜将弘治牢牢缚在怀中,以衣遮掩。

云霞已换上了婉宁的华服,梳起王妃发髻。她跪下对婉宁磕了个头:“王妃保重。”

婉宁扶起她,喉头哽咽,最终只轻声道:“万事小心。”

周叔领着换了装的婉宁、秋霜、红叶、有根叔及六名王爷亲兵,假意与攻至车前的敌人缠斗,且战且退,向山上密林挪去。

与此同时,一名亲兵翻身上马,将装扮成王妃的云霞拉至上马;另一名亲兵则以塞满衣物的包被缚在胸前,佯装怀抱婴儿。在精兵的掩护下,二人狠抽马鞭,骏马长嘶,如离弦之箭般冲出重围!

“王妃和小世子跑了!”敌阵中有人高喊。

混乱中,一名首领模样的人——正是国舅爷宋越——厉声喝道:“追!绝不能放跑他们!”

大队追兵立刻向那两骑奔去的方向涌去。仅有十余人在追击往山上退的周叔一行人,只当他们是普通溃兵,并未十分在意。

直至秋霜怀中偶然传出一声孩童呜咽,那十余名追兵才惊觉上当:“中计了!孩子在这里!”

然而为时已晚。此处已近山坡,林深草密。护着婉宁的王爷亲兵个个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剑光闪处,惨叫迭起,不过片刻,十余名追兵便尽数倒在血泊之中。

秋霜赶紧捂住弘治的嘴。孩子受了惊吓,眼看就要大哭。婉宁凑近他,柔声哄道:“治儿乖,莫哭。山上的狼睡着了,你若是哭闹,会把它们吵醒的。”

一岁半的弘治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在黑夜里努力地寻找着狼,竟真的止住了哭声。

周叔忧心忡忡地看向婉宁:“你身子重,这山路……”

婉宁已有近四个月身孕,平日尚且需小心,何况是如此仓皇奔逃。侍女红叶立刻蹲下身:“王妃,我背您!”

婉宁摇摇头,脸色虽苍白,目光却坚定:“我能坚持。快走!”

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山上攀爬。亲兵中两人断后,竭力抹去他们留下的痕迹。冬夜山风刺骨,时有未化的积雪,行进极为缓慢。走了近一个时辰,人人皆疲惫不堪。

秋叶不由分说,强行将婉宁背起。婉宁则小声逗着弘治,让他保持清醒,打算等追兵逼近再哄他入睡。天色渐明,周叔心急如焚:

“宋越发现上当,必定派兵搜山。他在此经营多年,山中定然还有伏兵。”

正焦虑间,婉宁忽然低声道:“叔祖父,您看前面!”

微熹的晨光中,可见前方山腰处有一片坟地,似是富户家族的墓园。其中两座坟冢颇为气派,墓门竟未完全封闭,像是提前修葺好还未正式安葬的空冢。

“我们躲进去,”婉宁道,“等王爷来救。”

周叔略一迟疑。让王妃世子躲入坟冢,实是大不敬也不吉利。然而追兵在即,已无他法。

“快!躲进右边那座坟!”周叔下令。

众人迅速躲入坟冢之中。冢内果然宽敞,以石板砌成,颇为干净,并无潮湿腐臭之气,只有一股冷冽的土石气息。

秋霜替婉宁委屈,声音哽咽:“王妃,您竟要受这等苦……”

婉宁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反而安慰道:“这坟修得比寻常人家的厅堂还宽敞,你看,石板干干净净的,倒是个难得的藏身之所。”

另一边,假扮王妃的云霞和那名假装绑着世子的亲兵终被宋越预先设下的伏兵截住。前后夹击之下,二人陷入重围。追兵迫不及待地合围,抓住王爷亲兵,才发现胸前的包被,其中只是衣物,并无孩子。

“中计了!”宋越得报后,惊怒交加,“孩子还在山上!给我搜!把越阳山翻过来也要找到他们!”

大队人马立刻折返,开始封山,从越阳山前后往山中间进行搜索。

与此同时,王爷派出的另一支迎接王妃的千人精锐已抵达丰云县预定接应地点,却未见王妃车驾。领兵的指挥使心知不妙,如今天下未定,匪患不绝,更何况国舅爷宋越早已逃出京城,恐其狗急跳墙。他立即率军沿官道一路寻找。

直至见到官道上惨烈的景象——众多护卫精兵倒在血泊之中,指挥使惊得冷汗涔涔。他们急切地翻找尸体,既怕找到王妃世子,又怕找不到。

万幸的是,并无王妃与世子的踪迹。

指挥使心中升起一丝希望,立即派快马连夜飞奔回京禀报,自己则率兵追踪血迹和踪迹,直至越阳山脚下,又发现了更多激战的痕迹和尸体。

他心下凛然:能歼灭两千精兵护卫的,绝非普通土匪。必是宋越余孽无疑。他立即下令封锁山脚要道,不敢贸然进山搜救,以免打草惊蛇,反陷王妃于险境,只能焦急等待京中指令。

翌日清晨,京城。

王爷正准备更衣上朝,虽未正式登基,但禅让礼成,国政已尽归其手。就在此时,城外一骑快马狂奔入城,直奔王府,带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

王妃与世子于丰乐县遇袭,下落不明!

王爷闻言,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他三十出头方得弘治一子,婉宁又有孕在身……如今竟是生死不知!

“宋狗贼!”王爷从齿缝间挤出这三字,双目赤红,惊怒之下,当即就要亲自点兵,踏平越阳山。

一旁的水生听得消息,更是脸色煞白,站立不稳。婉宁是他的女儿,弘治是他的外孙!如今生死未知。

众幕僚见状,急忙劝阻。王爷虽已掌控大局,但尚未正式登基,不可轻易离京。“国舅主力已灭,所余不过残兵败将,至多万人。请王爷派一大将领兵前往,定可歼灭贼寇,救回王妃世子!”幕僚长史劝道。

裴崇仁站在殿下,听闻婉宁妹妹遇险,心急如焚。但他因曾倾慕婉宁,此刻反不敢过于急切请缨。

王爷目光扫过众将,强压下滔天怒火与焦虑,沉声道:“裴崇安听令!”

“末将在!”裴崇安立即出列。

“命你率一万铁骑,并张怀庆、李云峰所部步卒,共两万余众,即刻开赴越阳山!荡平贼寇,救回王妃世子!”王爷声音冰冷而威严,顿了顿,他又压低声音补充道,“王妃世子之事,关系重大,仅限于你们几人知晓,务必秘密进行,保全名节。”

“末将遵命!定不辱命!”裴崇安叩首领命,立即转身点兵而去。

众臣退下后,殿内只余王爷与水生。王爷看着面无人色、几乎无法站立的岳父,心中沉重,半晌才道:“岳父在此等候消息吧。婉宁和治儿……定会吉人天相。”

越阳山上,宋越的数千亲兵已分成两路,自山左右两侧向中间仔细搜捕,拉网般推进。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至巳时初,仍一无所获。

宋越领着亲兵搜查到坟地周围,而在他身后的密林深处,两座寂静的坟冢内,婉宁紧紧抱着耳朵塞了棉花、正在熟睡的弘治,倾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越来越近的搜山脚步声和呼喝声。

秋霜捂着弘治的嘴,连呼吸都几乎停止。亲兵们和有根叔同在坟内,手握刀剑,屏息凝神,准备随时搏命。

脚步声越来越近,刀刃拨动草丛的沙沙声清晰可闻。一个国舅亲兵声音在外响起:

“头儿,这边坟地里没人!”

“搜!给我仔细搜!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墓门石缝间,透进一丝冷光。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此时,探子飞马来报:“大人!不好了!宣王麾下大将裴崇安率数万铁骑精锐来了,距此不足半个时辰路程!”

宋越脸色剧变。他深知裴崇安的厉害,更明白自己的残兵绝难抵挡朝廷精锐铁骑。

他看了一眼茂密的山林,心知找到王妃母子已希望渺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当机立断,率领最精锐的一批死士,悄然从山背小路潜下,带着云霞和世子的包被绕道丰云县,往京城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