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山谷深处的瀑布声如碎玉崩裂,水雾氤氲着飘进小院,沾湿了窗棂上的竹帘。

钟红杏端着紫砂茶壶,小心翼翼地为云昊续上热茶,沸水注入茶杯时泛起细密的泡沫,茶香混着湿润的草木气息,在不大的堂屋内弥漫开来。

她为云昊沏茶的手指,因常年握剑和打理草药生出薄茧,触到温润的瓷面时微微收紧。

抬眼看向云昊的瞬间,目光里的局促悄然化作浓得化不开的温情。

那不是当年跟在草儿身后、怯生生喊“大哥哥”时的依赖,也不是这些年守着老黑马时的执念,而是一种沉淀了二百年、终于敢浮上水面的深情。

云昊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温热的茶水晃出细小的涟漪。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钟红杏的目光,那目光像灵泉山的暖泉,带着小心翼翼的灼热,落在他脸上、手上,甚至透过衣物,烫得他心口微微发紧。

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当年胭脂在桃花树下看他练剑时,眼神里有过。

瑶卿在东宫灯下为他缝补衣衫时,眉宇间闪过。

“杏儿,这茶不错,是落霞山的茶吧?”云昊刻意转开话题,指尖摩挲着茶杯上的冰裂纹路,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他宁愿此刻面对的是玄灵世界的合体境强敌,也不愿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

在他心里,钟红杏和草儿永远是当年那个需要他庇护的小丫头,是老瞎子临终前郑重托付的牵挂,他从未有过半分逾矩的念头。

可这会儿这丫头的眼神,他岂能看不出来,这是什么眼神?

钟红杏却没接话,她握着茶壶的手渐渐用力,指节泛白。

堂屋外的瀑布声似乎突然远了,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她想起二百年前那个夜晚,瞎子爷爷拉着她的手,将她交到云昊面前,说“杏儿以后就交给你了”。

想起云昊将自己护在身后,挡住东宫侍卫的呵斥,说“这是我的人”。

想起先太后将她调去胭脂司,她毫不犹豫答应,只因为“能保护云大哥”。

想起云昊离开大虞那天,她躲在老槐树下,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天际,眼泪冻成了冰碴。

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转,每一幕都让她心口发疼,却又带着一丝隐秘的甜。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二百年的勇气,抬起头,脸颊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染成了霞色,眼神却异常坚定地看着云昊:“云……大哥,我……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云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将茶杯凑到唇边,却没喝,只是用温热的茶水掩饰着内心的慌乱。

他能猜到钟红杏要说什么,可他多希望自己猜错了。

“杏儿,有什么话直接和大哥说便是。”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想起自己这漫长的修仙路,身边的人来了又走。

胭脂为了寻自己,至今还在毒尊那里……

瑶卿为他守了二百年空闺,他亏欠的人已经太多,实在不想再辜负眼前这个将一生都寄托在自己身上的姑娘。

可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见过她为老黑马奔波时的憔悴,见过她守着小院时的孤独,更见过她提起自己时眼中的光,那些都是二百年深情的证明,他怎能狠心将这份光熄灭?

钟红杏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中泛起一丝酸涩,却还是鼓起勇气往下说:“我这些年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我内心对你,是当成大哥,还是……其它。”

她的声音轻轻颤抖,却字字清晰:“以前我不懂,只知道见不到你会心慌,听到你的消息会欢喜,看到你身边有别的女子会羡慕。

我以为那是妹妹对哥哥的依赖,直到三年前,老黑马病危,我守在它身边三天三夜,看着它奄奄一息的样子,突然就想通了——那不是依赖,是喜欢。”

“从当年瞎子爷爷把我托付给你开始,我就喜欢你了。”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砸在青石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你还记得吗?那年你在演武场练箭,我躲在树后看,你一箭射穿靶心时,阳光落在你身上,我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后来先太后让我进胭脂司学武,别人都怕当死士,我却开心得睡不着觉,因为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云昊的手指猛地攥紧,茶杯险些从手中滑落。

他怎么会不记得?

那年演武场的风很大,他确实看到树后有个小小的身影,以为是哪个宫的小宫女,没放在心上。

原来从那时起,就有这样一双眼睛,默默追随着自己。

忽然想起虞应安说的话,说她拒绝搬去仙朝司,说她守着老黑马就是守着自己的念想,那些他曾忽略的细节,此刻都化作尖锐的刺,扎得他心口发疼。

“二百年了,我没有一天不想你。”钟红杏抬手擦了擦眼泪,眼神却愈发明亮:“我不敢去找你,怕找不到你,索性留在大虞等你,想来你总有一天会回来……

我怕你早已把我忘了……我只能守着老黑马和青风,守着你留下的一切,等着一个渺茫的希望。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你永远不回来,我就守着它们过完这一辈子,也挺好。”

她的声音渐渐柔和下来,带着一种近乎释然的平静:“今天看到你,我才知道,我等的不是老黑马的生机,是你。

说这些不是我为难你什么,你也千万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我知道我身份低微,比不上张姐姐的温婉,比不上胭脂姐姐的洒脱,我不敢奢求什么,更不敢打乱你的生活。

我只是想把埋藏了二百年的话告诉你,能再见你,能把这些话说出口,我就很知足了。”

说完这些话,钟红杏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身体微微晃了晃,却依旧倔强地看着云昊,等着他的回答。

哪怕是拒绝,她也认了,至少她为自己的感情勇敢过一次。

云昊终于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

她的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却像一株在寒风中绽放的红梅,脆弱又坚韧。

二百年的等待,二百年的坚守,二百年的深情,都写在那双眼睛里,容不得他忽视,更容不得他轻视。

他忽然想起老瞎子临终前的模样,老人拉着他的手,眼神浑浊却异常郑重:“杏儿这孩子命苦,你替我好好护着她。”

当年他答应了,却只做到了“护着”,没做到“懂她”。

他以为给她安稳的生活,给她修炼的资源,就是对她好,却从没想过,她真正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杏儿,”云昊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对不起。”

这三个字,包含了二百年的亏欠,包含了此刻的动容,也包含了未来的承诺。

钟红杏愣住了,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惊喜。

她看着云昊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厌恶,没有为难,只有深深的愧疚和温柔。

“云大哥……”

“我不是个合格的大哥。”云昊叹了口气,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我知道你这些年的苦,却从未好好关心过你;我知道你守着的不是老黑马,是念想,却让你等了二百年。

我不能因为自己的逃避,就否定你的感情,更不能让你再一个人孤独下去。”

顿了顿,云昊眼神变得无比坚定:“瑶卿那边,我会去说。她温婉大度,会明白的。你不用觉得比不上任何人,在我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二百年的等待,我欠你的,用一辈子来还。”

钟红杏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云昊轻轻按住了肩膀。

“先听我说。”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不会让你再守着这个小院,也不会让你再为任何人奔波。

你想去玄灵世界,我就带你去,为你开辟最好的洞府。以后你的身边,有我,有瑶卿、有草儿……有老黑马和青风,再也不会孤单了。”

瀑布的水雾飘进屋内,沾湿了钟红杏的发梢,她却丝毫未觉。

她看着眼前这个等了二百年的人,看着他眼中的深情,终于破涕为笑,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要明媚。

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却笑着摇头:“云大哥,我什么都 不要,只要能跟在你身边就足够了,不要告诉张姐姐……

我想做的是你身边,隐藏在暗中的那个能保护你的死士,这也是我当年答应先太后的,也是我当年最欢喜,终于能为你做的一件事,这件事我想做一生……”

听着她说出的这番话,云昊内心一颤,握紧她的手,心中刺痛。

我云昊何德何能,让一个女子如此痴情对待!!!

她说,她想做自己一辈子的死士,隐藏在暗中保护自己!

云昊握紧她的手,心中一颤。

也罢,二百年的亏欠,终于有了弥补的机会。

对杏儿来说,二百年的深情,终于有了安放的归宿。

却在此刻突然释怀。

修仙之路漫漫,他跨越星河,历经生死,所求的不就是随心而行、护佑珍视之人吗?

如果连心中的情感都要刻意压制,连眼前人的深情都要视而不见,那这仙不修也罢!

真正的感情,从来不是占有,而是包容与守护。

他欠杏儿的,何止是二百年的等待,更是一份坦然面对的勇气。

此刻瀑布的轰鸣仿佛成了背景,山间的清风也停驻不前,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与怀中那双带着薄茧却无比温暖的手。

“杏儿。”云昊的声音比之前更沉,带着压抑许久的滚烫,不等钟红杏反应,他猛然将她紧紧拥抱在怀。

双臂收得极紧,像是要将这二百年的疏离与遗憾,都在这一个拥抱里消融殆尽。

“啊——”钟红杏猝不及防,发出一声轻细的娇呼,身体瞬间僵住。

鼻尖萦绕着云昊身上独有的、混杂着灵力与草木的清冽气息,那是她在无数个深夜里思念的味道。

她的双手悬在半空,迟疑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环住云昊的后背,手指轻轻攥住他的衣袍,仿佛抓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云昊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感受到怀中人身体的轻颤,以及逐渐放松后依偎过来的柔软。

抬手一挥,堂屋的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将外界的水雾与喧嚣都隔绝在外。

屋内只剩下两人交叠的呼吸声,以及彼此擂鼓般的心跳。

“别怕。”云昊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喃,带着滚烫的气息:“以后有我在,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他的手掌轻轻抚过她的长发,从发顶滑到发梢,感受着那丝滑的触感,像是在抚慰这二百年里每一个孤独的夜晚。

钟红杏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那心跳声像一颗定心丸,让她所有的不安与忐忑都烟消云散。

她用力点了点头,将脸埋得更深,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坚定:“我不怕,只要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云昊低头,看着怀中人乌黑的发顶,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笃定。

他经历过玄灵世界的刀光剑影,也承受过二百年分离的相思之苦,此刻才明白,最珍贵的从来不是虚无缥缈的仙道巅峰,而是身边这些鲜活的、值得珍视的人。

轻轻抬起钟红杏的下巴,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肌肤,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湿漉漉的睫毛,心中一软。

低头,吻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那泪水带着一丝苦涩,却在他的唇齿间渐渐化作甘甜。

钟红杏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睛瞬间睁大,随即又缓缓闭上,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像是受惊的蝶翼。

她的双手紧紧抓住云昊的衣袍,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这个吻很轻,却带着二百年的深情与亏欠,带着此刻的珍惜与承诺。

云昊没有急躁,只是温柔地、耐心地,用这个吻告诉她,她的等待从来都不是一场空。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缓缓分开。

钟红杏的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眼神迷离地看着云昊,嘴唇微微嘟起,带着被亲吻后的水润光泽。

她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腔,却觉得浑身都被一种温暖的幸福感包裹着。

“云大哥……”她轻声唤道,声音软糯得像化了的蜜糖。

云昊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傻丫头,二百年都等了,怎么还这么容易害羞?”

钟红杏被他说得更加不好意思,抬手捂住脸,却从指缝里偷偷看他。

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云昊的脸上,勾勒出他俊朗的轮廓,让他看起来格外温柔。

她忽然觉得,这二百年的等待,真的太值了。

云昊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将她的手从脸上拿开,眼神认真地看着她:“杏儿,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有些仓促,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钟红杏摇了摇头,踮起脚尖,主动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迅速退开,红着脸说道:“我不要名分,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就好。张姐姐为你守了二百年,我不能让她伤心。”

在她心里,张瑶卿是云昊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她敬重的姐姐,她从来没想过要取代张瑶卿的位置,只要能陪在云昊身边,哪怕只是以一个特殊的身份,她也知足了。

云昊心中一暖,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姑娘通透又善良。

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傻瓜,感情不是选择题,你们都是我想要守护的人。瑶卿的性子我了解,她不会怪你的,反而会为你高兴。”

他知道张瑶卿的温婉大度,更知道她对自己的信任。

当年胭脂在身边时,瑶卿就从未有过丝毫嫉妒,反而与胭脂相处融洽。

如今杏儿的情况与胭脂不同,她的深情与坚守,瑶卿定然能够理解。

她依旧是摇头。

云昊笑了,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此刻的他,不再去想什么世人眼光,也不再去纠结什么修仙大道,只想着珍惜眼前人,守护好这份迟来的深情。

哪管他外界洪水滔天,只求心中这片天地安稳宽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