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回席间,柳锦棠的狼狈模样叫如容姑姑大吃一惊,怕被人发现,赶紧拉着柳锦棠找借口离开,去了为客人准备的厢房收拾了一番。
收拾期间,柳锦棠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虽未流泪,可那发红的嘴角与那明显哭过的眼睛,却在告诉如容姑姑,她经历了什么。
如容姑姑来柳锦棠身边时日短,一开始她不太喜欢少女,觉得少女身上少了些端庄。
面对她家公子时,毛毛躁躁的,没点规矩。
可跟了少女后她发现,少女的古灵精怪只是表象,更多时候的表现是过于的沉稳,不像一个豆蔻少女应该有的性子。
就比如现在,本受了委屈,若是平常人,定是已经开始哭闹诉苦了,可少女却一言不发,什么也不说。
也许这一件事上少女是有自个的担忧,她不是少女的心腹,少女不信任自己,缄口不言她能理解。
但不仅仅是这一件事,很多事上,少女都是自个承受,从不会麻烦或是无理取闹。
除了在她家公子跟前会有少女的性子,其余时候,很难瞧见少女的另一面。
“小姐与公子吵架了?”如容姑姑替其整理好衣摆,少女后背上有些木渣,她看在眼中,默默地替其清理干净。
柳锦棠在发呆,听见她的话,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嗯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与她说话的是如容姑姑,便又赶紧摇摇头:“没有,我没有与大哥哥吵架。”
如容姑姑帮她把脑袋后的珍珠发簪摆正:“小姐不用隐瞒奴婢,奴婢既然跟了小姐,便是小姐的人,不会做服侍二主的事。”
如容姑姑此话便是在表明立场,她是柳锦棠的人,不会背着她跟沈淮旭乱说话。
柳锦棠知晓如容姑姑此话是真,她是沈淮旭娘亲的人,人品定是没有问题,她不会与沈淮旭乱说,但她与沈淮旭的事,又怎么能说出口。
这种乱了纲常之事,又有几人能接受。
“我知晓姑姑忠诚于我,我也没有骗姑姑,我与大哥哥确实没吵架,只是发生了点事罢了。”
柳锦棠垂下眼睑,掩住眼中伤怀之色,她现在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
沈淮旭瞧模样是对她势在必得,但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他。
她什么也没有,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是全靠他的托举。
她们的关系是绝对不能名正言顺的,她这么努力的想要寻求出路,最后难不成要成为他人身下玩物吗?
“公子的性子看着冷。”如容姑姑点了点柳锦棠的心口:“实则这里热着呢,自从夫人去后,公子对谁都冷淡,可公子能把奴婢送给小姐,说明小姐在他心头分量定是极重的。”
如容姑姑真心劝着:“奴婢不知小姐与公子出了什么事,但奴婢希望小姐与公子能好生谈一谈,当然,不论小姐做出什么决定,奴婢都是支持小姐的。”
知晓是安慰的话,但柳锦棠亦是感激。
她与沈淮旭的事,她需得好生想想。
这不仅关系她自己,还关系着沈淮旭,关系着她身边所有人。
回到席间,沈氏却找到她,让她与她坐在一起,不要乱跑。
沈氏每次这样做的时候,柳锦棠都知晓会有事发生,她心头敲响了警钟,告诫自己要时刻留心沈氏的动向。
以免她栽赃陷害自个。
四下张望一圈,没有看见沈淮旭,柳锦棠垂眸,想起打他的那一巴掌。
沈淮旭恐怕长这么大也没被人如此打过,她那一巴掌,也不知会惹来什么样的后果。
柳锦棠剥着花生,还在走神,一位身着宫装的嬷嬷走上前来,表示皇太后请沈家人前往宁寿宫一叙。
沈老夫人赶紧起身,不敢耽搁,领着沈氏,柳锦棠,沈诗语,沈诗婧四人跟着嬷嬷去宁寿宫面见太后。
今日来了这么多世家,可皇太后独独要见沈家人。
这不仅仅是因为沈家位高权重,也因沈家出了柳锦棠这位县主。
而且皇太后与沈老夫人可是旧友,这叫沈家人过去,也是为了叙旧。
当今皇上是个孝顺之人,皇太后的宁寿宫庄严肃穆而又奢华。
宫殿坐落在层层高台之上,汉白玉的台阶光洁如镜,两侧雕刻着精美的龙凤呈祥图案,那龙凤仿佛在云雾中翱翔,栩栩如生。
殿内的布置更是奢华无比,皇太后腿脚不便,皇上便派人在大殿内铺上柔软的地毯,上面是上百位绣娘赶至半月绣出的山鸟图。
殿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金色宝座,宝座上镶嵌着无数颗宝石和珍珠,在灯光的照耀下璀璨夺目。
宝座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面写着 “母仪天下” 四个大字,彰显着皇太后的尊贵地位。
她们一行人才迈入宫殿门,一位身着暗青锦衣的嬷嬷便快步而来,领着她们往殿后去。
穿过金丝楠木雕花拱门,后面的屋子竟是一个佛堂。
此时的皇太后正在给菩萨上香,听见动静,不疾不徐的把香插入香炉,这才笑眯眯的转身。
“臣妇见过皇太后,皇太后万福。”
“臣女见过皇太后,皇太后万福。”
皇太后由宫人搀扶着走上前,先是与沈老夫人笑着打趣几句,又叫柳锦棠抬起头来瞧瞧。
柳锦棠抬头后,皇太后却是一怔,当即问了句:“你今年什么年纪?”
柳锦棠没有犹豫,当即告知自个的年纪。
皇太后听见她年纪后,又问她出生在何处,家母是何人。
按理说哪怕柳锦棠是县主,皇太后对她要上心些,可这些问题也有些过了。
这般盘问,不像关心,倒像在打探什么。
众人都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只当皇太后见到柳锦棠喜欢她,这才问的多了些。
柳锦棠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听见柳锦棠出生江宁,其母为沈氏时,她眼中的神色变了变,拉过柳锦棠的手笑道:“我与你这孩子有眼缘,难得入宫,距离开宴时辰还长,你便陪着我坐坐,顺便与我说说瘟疫你购买药材一事,可好?”
此等殊荣,柳锦棠求之不得,当即应下:“臣女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