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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内部,很干燥。墙壁上,每隔十米,就有一盏,用鲸鱼油做燃料的,古老的青铜壁灯。

通道不长,大约五十米后,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人工开凿出来的,圆形石室。

石室的中央,没有棺椁,没有墓碑。只有一座,用一整块黑曜石,雕刻而成的,一米多高的,石台。

石台上,供奉着两样东西。

一把曲尺。

和一枝,已经完全石化的,紫杉木嫩芽。

在石台的正后方,那面被打磨的,如镜面般光滑的岩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几千个名字。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个日期,和一个,死亡的方式。

“雅克·洛克菲尔,1189,鲁昂广场,绞刑。”

“皮埃尔·费尔,1346,克雷西,被英格兰长弓射杀。”

“让·洛克,1789,巴黎,断头台。”

……

这不是族谱。

这是一本,用鲜血和生命,记录了九个世纪的,仇恨之书。

唐宛如看着那面墙,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终于明白,这个组织,为何叫“幽灵”。

因为,他们,就是一群,徘徊在历史里,不肯离去的,复仇的亡魂。

“好了,舞台找到了。”叶远的声音,打破了这死寂。

他关掉手电,转身向洞口走去。

“现在,可以吃东西了。”

唐宛如愣住了。

她看着叶远,走出洞口,在那片悬崖边的平台上,不紧不慢地,打开了那个,从La couronne带来的,碳纤维野餐篮。

他铺开那张,用最好的埃及棉,手工织成的餐布。

他摆好那两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昆庭银质餐具。

他甚至,还像模像样的,将那瓶Acqua di parma的古龙水喷雾,放在了餐布的一角。

狂风,依旧在呼啸。

海浪,依旧在咆哮。

而他,就在这个,通往一个千年复仇组织圣地的,洞口前。

准备,吃一顿,可能是全世界最昂贵,也最荒谬的,悬崖野餐。

唐宛如忽然笑了。

她走出洞穴,走到叶远身边,盘腿坐下。

她拿起一只烤得金黄的鹌鹑,递给他。

“你说得对。”

“天大的事,也要先填饱肚子。”

她看着叶远,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映着,诺曼底,碧蓝如洗的天空,和,正在缓缓升起的,太阳。

“而且,风景不错。”

“在这里,等一个日出,应该很美。”

海风卷着咸腥的气息,吹动着唐宛如耳边的碎发。她用那只巴卡拉水晶杯,轻轻碰了碰叶远的杯子,杯中是管家皮埃尔珍藏的年份卡尔瓦多斯,琥珀色的酒液在阳光下,晃动着金色的光晕。

“这地方的风水,确实不错。”她抿了一口酒,目光越过下方的万顷波涛,望向远方的英吉利海峡,“怪不得他们念念不忘。”

叶远没理会她的风水论,他正用那把昆庭银叉,专注地分离着烤鹌鹑的腿骨,动作和他处理最精密的药材时,一般无二。

“骨头太细,没什么嚼头。”他评价道,然后将一小块最嫩的肉,放进嘴里。

唐宛如被他这煞风景的点评逗乐了,她切下一块流心状态的卡芒贝尔奶酪,抹在烤得微脆的法棍上,递到叶远嘴边。

“尝尝这个,‘石匠’们的老乡,手艺还行。”

叶远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浓郁的奶香混合着苹果白兰地的酒香,在口腔里化开。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就在这时,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石,从上方的岩壁悄然落下,在叶远面前的银盘边缘,弹跳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唐宛如的笑容未变,拿酒杯的手,却稳稳地放回了餐布上。

叶远的动作停住了,他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目光,却依旧落在面前的餐盘上,仿佛只是在思考,下一口该吃什么。

寂静,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风声中,夹杂进几不可闻的,绳索摩擦岩壁的“沙沙”声。

七道黑色的影子,如同没有重量的蜘蛛,从百米高的悬崖顶端,用一种反物理的姿态,无声地垂直降下。他们身上的作战服,是某种从不同角度看会变色的哑光材料,完美地融入了岩壁的阴影。

他们呈一个半圆形,精准地降落在平台的各个角落,将那张铺着埃及棉餐布的野餐区域,包围得滴水不漏。

为首的男人,摘下了脸上的护目镜,露出一张,像是用诺曼底的花岗岩雕刻出来的,冷硬面孔。他的眼神,掠过那瓶年份卡尔瓦多斯,掠过那套“马利”系列的银质餐具,最后,落在了那个敞开的,通往圣地的洞口。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信仰被践踏时,混杂着惊骇与狂怒的,冰冷杀意。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他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每一个字,都透着血腥味。

唐宛如拿起那瓶Acqua di parma的古龙水喷雾,往自己手心喷了一下,慢条斯理地揉搓着,仿佛完全没看见周围那些黑洞洞的枪口。

“没办法,你们的圣地,风景是方圆百里最好的。”她抬起眼,看着那个首领,“总不能让我们,对着乱葬岗野餐吧?”

首领的下颌线,绷得死紧。

他身后的六个人,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武器。那是一种造型奇特的消音手枪,枪身极短,更像是某种工业工具。

叶远终于吃完了嘴里的东西,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他没有看那些枪,而是拿起了餐布上那把,专门用来切卡芒贝尔奶酪的,银质小刀。刀柄厚重,刀身短而宽,在阳光下,折射出冷白色的光。

他把刀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很认真地,看向那个首领。

“这把刀,是用来切奶酪的。”他问,“你觉得,它够快吗?”

首领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设想过一百种,闯入者被发现时的反应。惊慌,求饶,负隅顽抗,甚至,是引爆炸弹同归于尽。

但他从未想过,会有人,问他,一把奶酪刀,够不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