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头等舱时,许安若的脚步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一道隐晦的视线,如附骨之疽般黏在她身后。
这一路,她几乎攫取了所有乘客的目光。
惊恐、好奇、担忧,形形色色,交织成网。
唯独这一道截然不同,里面充斥着冰冷的窥探与审视。就像暗处野兽锁定猎物时,那种带着玩弄意味的打量。
她正要循迹回望,前方蓦地传来一声痛呼。
几名机组人员被绳索紧紧捆作一团,倒在狭小的角落,其中一名空姐的腿横在过道旁,被那中年劫匪像踢开碍事的垃圾般,不耐地踹了一脚。
许安若朝他们扫了一眼,在其中一名空乘脸上捕捉到悔恨与痛苦交织的扭曲神情。他的目光死死盯在拿起壁挂通讯器的中年劫匪身上。
看来,先前就是这个人受劫匪胁迫,骗驾驶舱里面打开了眼前这扇厚重的安全门。
此刻,驾驶舱里面已经被劫匪控制。短暂的通讯之后,安全门应声打开。
中年劫匪回头,冷冽的目光刺向许安若,喝令道:“进去。”
许安若眸色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幽光,从容举步。
要反制劫匪,本就免不了进入驾驶舱。
如此一来,反倒省事了。
她刚踏入这方核心区域,中年劫匪便跟了进来,对威胁机长的同伙道:“耗子,你出去盯着。”
“好嘞,老大。”被叫做“耗子”应声而动。
安全门再次闭合,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许安若迅速环视一圈,情形与她之前“看到”的没什么变化。
副机长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她蹲下身,指尖探向他的颈侧,顺势以异能查探伤势。
左下腹中弹,子弹擦过内脏滞留体内,已游走在生死边缘。
探明伤情,许安若迅速打开随身的包袋,取出一枚用以吊命的药丸,塞入副机长口中,指压穴位助其咽下。
接着,她又取出密封的止血绷带,撕开封口,将无菌纱布叠成厚块,按压在狰狞的伤口上。
纱布瞬间被鲜血浸透大半,副机长在剧痛中发出一声闷哼,身体无意识地抽搐。
许安若掌根发力,低声安抚:“忍一下,血很快就能止住。”
一声轻嗤自身后传来:“死定了的人,何必浪费力气。”
她抬头回望,那个平头劫匪歪着身子站在座位旁,眼中满是讥诮。
在他看来,这等伤势,已是回天乏术。
被捆绑的机组人员怒目以视,其中一人对许安若诚恳道:“您是医生吗?请救救他,别听他的!”
许安若微一颔首,不再理会平头劫匪。
待出血减缓,她熟练地重更换纱布,并用弹性带绕着伤者腰腹紧紧缠绕,持续施加压力。
她这一系列动作,牵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无人发现,机长暗暗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操控台的角落飞快地移动,偷偷输入了一组暗藏劫匪目标坐标的代码。
完成急救,许安若的掌心已经浸满鲜血。
她缓缓起身,寻了块布料,低头细细擦拭。
身上散发着一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从容,仿若这里并非命悬一线的劫机现场,而是她刚刚完成一台手术的无菌室。
中年劫匪的目光紧锁在地面的伤员,以及她刚才的每一个动作上。
那急救手法看似寻常,唯有一点引起了他的警觉。
中年劫匪紧紧盯着地上的伤员,刚才的急救措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唯有一点。
他转移视线,锐利的目光钉在许安若脸上:“你给他吃了什么?”
“人参丸,吊命用的。”许安若语气轻描淡写。
“救活了?”
“他本就没死。”
中年劫匪伸手:“剩下的药给我。”
“没有了。”许安若耸了耸肩。
这明显的敷衍姿态,顿时激怒一旁的平头劫匪:“你什么态度!”
许安若牵了牵嘴角,连眼皮都没抬,直接切入主题:“叫我来,做什么?”
中年匪徒从角落拽出一个硕大的背包,面无表情地扔在地上,冷声道:“降落伞,会用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死寂之中,一股无声的恐惧像冰水般泼洒开来,浸透了每个机组人员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