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之翼、番红色之发、俱百万张脸与口、舌操百万种方言,为人寻求阿拉的赦免。”
“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何竟从天坠落?你这攻败列国的,何竟被砍倒在地上?你心里曾说:我要升到天上;我要高举我的宝座在神众星以上;我要坐在聚会的山上,在北方的极处。我要升到高云之上;我要与至上者同等。然而,你必坠落阴间,到坑中极深之处。”
“每当正法衰落,非法盛行,我就会亲自降临。”
翡冷翠弥赛亚大教堂圣伯多禄桥
台伯河,作为底比斯河最大的一条支流,它横穿整个翡冷翠。
弥赛亚大教堂坐落在台伯河西岸,圣堂教会最高教廷,五座大教堂中最大的一座,也是翡冷翠的主教座堂。
着名的圣伯多禄桥或者叫“圣弥额尔桥”横跨台伯河,将弥赛亚大教堂与市中心相连,被誉为翡冷翠最美的桥梁。
这座古老的石桥与弥赛亚大教堂同时间建造,在装饰上与弥赛亚大教堂同属巴洛克风格。桥的两侧屹立着十二座天使像,它们以圣女贝阿朵莉丝的十二位门徒为原型,也就是如今“十二大贵族”的祖先。
大理石基座上镌刻着他们彼此的名字,受尽千年岁月侵蚀仍旧不腐不朽。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伦敦桥要倒了,)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要倒了,要倒了。)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伦敦桥要倒了,)
my fair lady.(我美丽的淑女。)
build it up with wood and clay,(用木头和粘土搭建起来,)
wood and clay, wood and clay,(木头和粘土,木头和粘土,)
build it up with wood and clay,(用木头和粘土搭建起来,)
my fair lady.(我美丽的淑女。)
wood and clay will wash away,(木头和粘土会被冲走,)
wash away, wash away,(冲走,冲走,)
wood and clay will wash away,(木头和粘土会被冲走,)
my fair lady.(我美丽的淑女。)
……”
少女坐在圣伯多禄桥上眺望优美的台伯河,用缓慢且空灵的语调轻唱着一首童谣。
时值深秋,空气中泛着些许冷意,火簇般的枫叶顺着台伯河流经桥下,碧金色河水清澈甘冽宛若丝绸。街道纵横交错,房屋鳞次栉比,充斥着喧嚣与繁华。
视线最终被那座密不透风的黑色巨城遮挡,布洛尼亚圣王国的王都,以撒。
虽说天气已然转凉,但她仍然穿着半透的连体裙,镂空设计的纯黑晚礼裙下,少女肌肤奶白如羊脂玉。塑体的鲸骨衣将胸前勒得丰满,胳膊和大腿裸露在外,双手穿戴着黑色的蕾丝,粉红色长发披散像是茂密的珊瑚,或是海藻。
她拥有一双异质的金瞳,深邃无神,宛如深埋在地下的黄水晶矿脉。
“这座城市很美丽啊,可它明明正在老去,我甚至可以闻到空气中似有似无的腐臭,长达千年的高压统治已经很难再让它从心脏里榨出新鲜血液来了。要么彻底灭亡,要么,就只有换一颗心脏了。”
说话的青年嘴里咬着一颗棒棒糖,他背靠栏杆面对少女眺望的反方向。
稍远处,相隔几个街区的地方是一所气势恢宏的学院,都灵大教堂的钟楼传来报时的钟声,在翡冷翠上空回荡,久久不散。
青年一身白色风衣外套,内衬是黑色的西装马甲,面容清瘦、黑发如墨,气质斯斯文文。
如果说抛开他脸上从嘴角延伸至耳根的狰狞伤疤,与那些明显的缝合线,青年的样子倒像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而更令他与众不同的,是那双水洗般的铅蓝色瞳孔,平静、安宁、岑寂遥远,却使人倍感舒心,犹似在眼底盛放的一株空谷幽兰。
台伯河在圣伯多禄桥下无声经过,薄暮的余晖照射在城市各处,洒落两人肩头,与翡冷翠的街景共同构成了一幅绝美的油画。
“不愧是美第奇,那群食尸鬼眼光永远如此毒辣。这种糖果能够风靡翡冷翠,的确有它的独到之处。”
青年对着阳光转动手中的棒棒糖,糖果如同万花筒一般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它在设计上参考了教堂的玻璃彩绘,从七个不同的角度观察,能清楚的在糖果中看到七幅不同的宗教故事,且整颗糖都是可食用部分。
“如果您喜欢的话,我可以亲自挑选一些让您带回去。不过在此之前,还请您可以告诉我,您是如何入侵最高教廷的呢?”
高开叉修女服的夏洛特不知何时出现在弥赛亚大教堂铜门前,她迈着优雅的步伐,就像猫科动物的狩猎习惯,一点一点接近青年与少女,脚踝处缠绕的荆棘镣铐在地面上拖行,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好久不见了,夏洛特修女,‘神之枪’的帕拉迪昂。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尼德罗德的铃兰,嘛~虽说那个国家已经不复存在了。”
青年抬眼看向修女,像熟人一般打着招呼。
“是呢,它是我亲手毁灭的,我当然记得。枢机院好久没有关于您的消息了,我还以为您已经死了,亲眼见到您还活着,夏洛特从心里由衷的感到高兴,【卑王】伏提庚·潘德拉贡,狮心会的【狩夜人】。”
“‘狩夜人’这个机构拜你们这些代行者所赐,已经处于半解散状态了。莫莱姐没时间处理我们这些【无光之人】,又不能弃置不管。毕竟我们手段肮脏,负责的工作也不够光彩,所以莫莱姐把我们租借了出去。”
被称作“卑王”伏提庚的青年借给身旁的少女一只手,让她得以从石桥的护栏上跳下来。
“哦?”夏洛特对伏提庚的说法起了兴趣。
“我们现在的雇主是恩格勒姆公国,作为该国直属的Sss赏金猎人团,受雇于黑暗世界的那位皇帝,吸血种查理·霍尔拜因。”
“以狮心会的傲慢居然会自降身份和黑暗世界合作,这些年你们已经自甘堕落到如此地步了吗?而且尊敬的伏提庚先生,您还是没有告诉我你们是如何入侵教廷的,还有您的其他同伴被您安置在哪里呢?”
夏洛特偏过头,露出被白金长发遮盖的紫眸,无数符文构筑的十字圆环转动,紫色星芒妖异的闪烁,那是魔眼即将发动的前兆。
“唉~”伏提庚轻轻叹了口气,“想必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吧。布洛尼亚圣王国的【叹息之壁】已经被解除了,至于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想必聪明如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而且,在圣王国和最高教廷失去其最大防御手段的现在,查理的眷族、还有西之深渊莉芙路的从属,很快就会攻进来了吧。我只是个打工的,工作内容什么的还不是由上面来决定。据我所知,你们本应该在圣王国南部边境与神言教,与那位圣子对峙,你们是被长老院临时叫回来的。”
夏洛特抬起头,的确,她无法感应到叹息之壁的魔力了,她是攻击特化型的人工天使,监测、感知等手段不是她擅长的领域。
“几天前有人非法入侵了心脏·阿尔比昂墓园,圣堂教会魔术基盘的中枢,长老院的所在地。然而,我们并没有找到那名入侵者。这就是你们来此的目的了吧,那是你们的人。”
能够有权力解除“叹息之壁”的,只有教皇和长老院,他们都不可能下令撤销防御工事,这到底?
夏洛特讲话口吻不再和善,“你是想把我拦在这里,好让你的同伴有时间达成你们的目的。”
“嗯哼。”伏提庚不置可否。
“确实,我一个人想要在短时间内击败你的确很难,所以,来帮我!小不点。”
桥面突然开始震动,伏提庚能够隐约听见无数躁动不安的雷鸣。然而,此刻夜幕虽已然迫近,但天空依旧晴朗,某种比暴雨更危险的东西正在快速接近。
圣伯多禄桥被秘银和炼金矩阵加固过,很难想象一般的力量能够撼动这座坚实的炼金桥梁。
在伏提庚诧异的目光中,弥赛亚大教堂巨大的炼金铜门向两侧敞开,十二匹怪物般的漆黑奔马拉着同样漆黑的长车从教堂正门疾驰而来,那躁动不安的雷鸣,正是密集到骇人的马蹄声。
纯白人形同时驾驭着十二根缰绳,每匹奔马都有近3米的身高,皮毛油亮、肌肉虬结,它们皆被蒙住双眼,全速在圣伯多禄桥上奔跑卷起足足一米高的尘埃,这些黑色的骏马就像是席卷而至的黑色雷云。
怪物奔马后面拉着的长车犹如巨型黑色棺椁,四角用生铁浇铸成夜枭做装饰,风从夜枭口中经过发出尖锐且凄厉的鸣啸,仿佛灵薄狱里的嚎哭。
马车上罩着猩红的布幔,上面是一个巨大的徽记,燃烧的短剑将古蛇钉死在十字架上。那是异端审判局的徽记,他们代行神的罪与罚,是圣堂教会最暴力的执法机关。
马车在夏洛特身旁停下,纯白人形推开沉重的棺盖,从里面拿出了无法被称之为武器的巨大十字架。
总高5.5米,厚度相当于一名成年男性的肩宽,自重28吨,刻印有暗红色的秘文,黄金古藤在十字架上攀爬生长。
圣堂教会“对异端最终决战兵器”,【以斯加略的圣约】,非纯洁之人不可触碰。
不久前,圣堂教会的王牌,天使之尘亚历山大·安德森曾用它击败并捕获了“无冕的三骑士”之一,尼德罗德帝国“鸢尾的骑士”,神之右席芙洛佩。
“听亚伯兰说,圣堂教会继‘天使之尘’亚历山大·安德森与‘神之枪’夏洛特·帕拉迪昂之后,获得了新的王牌。代号,【纯白圣典】。”
伏提庚一边审视对面与夏洛特站在一起的纯白人形,一边握住了身旁少女的手。
“居然连‘以斯加略的圣约’这种东西都拿出来了,我现在说我是来旅游的,你们一定不相信吧。”
“如果您不带着那个女孩的话,我倒宁愿相信伏提庚先生您是来旅游的。”
夏洛特迎着伏提庚的话打趣道。
“狮心会的收藏,生物型半自律神造兵器,【伦蒂尼恩的童谣】,也是一件强大的人形兵器呢。”
“我不喜欢这个冷冰冰的名字,我更愿意叫她,宝儿·拉瑟骑士。”
伏提庚将少女的另一只手也握住,“虽然无可奈何,但这是工作。要辛苦你了,宝儿。”
宝儿点点头,目光空洞无神。随后伏提庚用力将少女的双臂扯断。
宝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手臂断裂处也没有鲜血涌出,金色的血肉蠕动生长,很快手臂再生完成,完好如初。
而伏提庚手中,少女稚嫩的双臂血肉干枯萎缩,骨骼扭曲变形,化作两柄锋利的刀剑。其中一柄形制为舍施尔弯刀,另一柄为亚特坎反曲刀,错落的穆罕默德纹令人头晕目眩。
“童话做成,【摇篮圣所】、【毒药伯爵】。我们上,宝儿!”
宝儿将手插进自己的脖子,喷溅而出的金色血液立刻化作马来克力士剑,蛇形的凶器花纹精美繁复,泛着森冷的寒光。
几乎在宝儿动手的同时,夏洛特一旁的纯白人形也如离弦之箭般消失在原地,5.5米高的圣约十字对着宝儿当头砸下,强大的约束之力令宝儿无法做出闪避动作。
“轰!!!”
轰的一声巨响,宝儿的身体穿透圣伯多禄桥,被纯白人形打落台伯河,纯白人形将圣约十字横扫,伏提庚却早已不在原地。
秀美的裸足与染满血污的荆棘镣铐擦过伏提庚脸颊,险而又险的被伏提庚转身躲过,只差几毫米伏提庚的头颅就会被面前的这位“荆棘修女”击碎。
夏洛特攻势不减,高抬腿做着连续击打,如同一名出色的芭蕾舞者,浪漫的天鹅湖此刻是死与妖冶的旋律,高开叉设计的修女服令她能够跳出更高效的杀戮节奏,而伏提庚只能被动抵挡。
另一边被打落桥下的宝儿迅速回归战场。身为神造兵器,圣约十字或是纯白人形无处不在的蜘蛛丝,根本无法对宝儿造成一丝伤害,反倒是她手里的马来克力士剑将圣堂教会引以为傲的最终兵器,砍出了许多裂痕。
“短兵器过于被动了,宝儿。”
伏提庚拉开距离将手中的刀剑投掷向夏洛特,与此同时宝儿也站到了伏提庚身前。五指并指如刀,伏提庚将右手从后背插入宝儿心脏,金色血液喷涌,化作2米长的苏格兰阔刃大剑,它另一个名字是“克雷默斩剑”,十字护手、双手握持。
“童话做成,【蔷薇猎犬】。换我进攻了,神之枪的帕拉迪昂。”
伏提庚欺身近前,大剑竖直劈下。
“强化魔术,力击,十七倍增幅。”
圣伯多禄桥空间有限,以“蔷薇猎犬”的攻击范围和伏提庚的速度,夏洛特做出有效闪避的可能性极低,所以夏洛特放弃了躲闪。
大剑将夏洛特的小腿削去一大块血肉,连同脚踝的荆棘镣铐一并斩断。
在神造兵器面前,炼金兵器的作用几乎等同于装饰品。
但夏洛特也同样撕开了伏提庚的胸膛,她几乎能够瞥见伏提庚胸腔里那颗持续搏动的心脏。
修女夏洛特并没有神父安德森那样近乎不死不灭的恢复力,她在设计之初,就把绝大部分性能,都加在了进攻上。
“看啊,这就是冒险的结果…”
伏提庚咳出一口鲜血,没时间供他发动治愈术式,夏洛特的“枪”会先一步刺穿他。
“您的底牌,还不亮出来吗?”夏洛特没有再进攻,而是站在了原地。
狮心会中部分人掌握着“魔力超律”的技术,在特定条件下,改写魔术回廊大源的结构,修改魔力特性。
亚伯兰·亚伯拉罕的“特权”她已经了知晓,五大魔法的【逆秩序】,那绝非是自己能够杀死的存在。
伏提庚用简易魔术止血,阻止伤势进一步扩大。
“代价太大,不想用,我真的是来旅游的。”
伏提庚似乎讲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
夏洛特扶了扶额,自己到底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小不点,解放‘圣约十戒’。提醒您一下,伏提庚先生,再不使用全力,您会死在这里。在这个特殊的时间节点,与狮心会交恶不是长老们想要看到的,但我不能放任您不管,毕竟您的同伴还在教廷的某处,对教廷的威胁有多少,我目前无法判明。”
纯白人形拉开圣约十字一侧的暗扣,瑰丽的13支长矛呈四分之一圆整齐滑出,形似暗金色的流水,美丽且致命,它们正蓄势待发。
他抽出正中间的一支握在手中,那支长矛与余下的不同,暗红色秘文令其格外引人注目。
同时,散发着诡奇黑光的螺旋长枪出现在纯白人形另一只手里,典雅与异质在那柄长枪上融合的竟如此完美。
“呵。”伏提庚嗤笑,“契约之枪,神造兵器【梵蒂冈】。400年前被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挖出来,是人类发现的第一件神造兵器,在神代,它曾杀死了龙种【八大君主】的‘山之王’。圣堂教会宣称那是圣女贝阿朵莉丝用过的长矛,将其回收…”
宝儿从战斗被中断就一直搀扶着伏提庚,现在,伏提庚却将宝儿搂在身前。
“创圣之枪,神造兵器【朗基努斯】。这支枪还是莫莱姐在耶路撒冷的各各他挖出来的,在60年前被你们夺走。这支恐怖的枪,拥有超规格的力量,能够抹消一件物品、或者一个人的命运力,真真正正的击中必杀。”
“拖时间而已,莫莱姐把我们借出去,我们不能丢莫莱姐的脸啊。办得到!宝儿!”伏提庚突然大喊。
他将手伸进宝儿的喉咙,握住了宝儿的脊骨,顺势下拽。
巨大的异形兵器,从上到下将宝儿撕裂,这一次的喷溅的血液不再是金色,而是醒目的猩红。
宝儿跪在地上,身体从中间分成两半,沥青般粘稠的血浆缓慢在身下堆积。
沾满口水与鲜血的巨大兵器砸落桥面,使得秘银与炼金矩阵加固的圣伯多禄桥都深深塌陷下去,那东西旋转起来,发出暴躁且疯狂的轰鸣。
“反童话生成,链锯剑,【伽卜沃奇】。”
李斯特和阿方索他们已经去接那个孩子了,希望他们动作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