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的温度仿佛因这枚毒珠骤然降低,众人望着那锁链缝隙间明灭不定的红光,仿佛看到万蛇吐信。
林平安身旁的秦鸣突然握紧折扇,扇骨间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压低声音道:
“万蛇窟里面盘踞着的都是蛇类妖兽,剧毒无比,这妇人能从中带出毒珠,不简单哪!”
林平安点了点头,他知道万蛇毒珠只存在于蛇类妖兽聚集之地。
乃是万蛇毒液滴落,渐渐凝聚而成, 其毒性之霸道,就连万蛇都会退避三舍。
不过他关注的重点并不在这里,而是妇人说的结金丹。
看台下众人反应显然南荒并没有断了其丹方传承,还是有人能炼制出来。
这让他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而自己知道丹方的事,如果暴露出去,恐会大祸临头。
秦鸣似是察觉到林平安的凝重,折扇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臂,低声道:
“林兄弟,结金丹虽珍贵,但南荒大多数宗门皆有丹方储备,成丹偶尔也会在黑市流通。”
林平安微微颔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座椅扶手,忽然开口道:
“筑基丹方应该也有的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秦鸣心中激起涟漪。
秦鸣一怔,笑着开口道:
“自然是有的,筑基丹乃是炼气修士进阶筑基期的关键丹药,要是没了,修行之路都可以说断绝了。”
他的折扇轻轻晃动,扇面上的吞天蟒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不过……”
说到这,秦鸣突然停下了话语,脸上的笑意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迟疑。
目光扫过台上混乱的局面,又警惕地瞥了眼四周,脸色一阵变幻:
“这个等以后再说吧!”
林平安望着秦鸣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泛起疑惑:
“不就是一个筑基丹吗?”
可从秦鸣未说完的话语中,他敏锐地感受到。
这背后还有自己不明白的事,也许关乎着筑基的隐秘。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追问咽了回去,转而抛出另一个问题:
“秦兄,那凝神丹呢?”
提到“凝神丹”,秦鸣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
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也没有。”
话音落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沉重了几分。
林平安顿时眉头皱了起来,掌心微微发紧。
凝神丹乃是能淬炼筑基期修士神识的丹药,对构筑神识根基至关重要。
强大的神识不仅能提升修行效率,更是在面对强敌、破解阵法时的关键依仗。
可这样重要的丹药,丹方竟也失传了?
就在这时,台上妇人脸色一阵变幻。
苍白的面颊忽而涨红,忽而又褪去血色,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
台下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
“应该有人神识传音了……”
“看她纠结的表情定不是结金丹……”
“那也应该是差不多的宝物……”
此起彼伏的猜测声中,林平安也回过神来,目光如炬地看向台上。
只见妇人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抱着木盒匆匆走下台。
黑色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腥风。
“看来是有人不想暴露身份,约定了私下交易!”
秦鸣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手中折扇轻敲掌心。
话音刚落,一道白色身影如惊鸿般掠上高台。
白衣青年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晃,手中长剑出鞘时带起一串清脆的响声。
剑身流转的青光映得会场都亮了几分:
“追风剑,凌厉霸道,御剑速度提升三成,灵力消耗不变!换筑基以上剑道功法!”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台下修士们纷纷骚动起来,双目死死盯着那把飞剑。
这条件可以说相当的低,顿时数十人掏出玉简展示自己收藏的剑谱。
一时间,整个会场仿佛化作了沸腾的熔炉,炽热的交易欲望在空气中翻涌。
林平安与秦鸣对视一眼,默契地收回目光。
很快,白衣青年便选择了一剑道功法,飞身下台,又一中年修士走了上去。
他展示的是一只锈迹斑斑的青铜鼎,声称是上古丹炉残件。
可林平安与秦鸣不过扫了一眼便失去兴趣——
鼎身的铭文残缺不全,炉壁内侧连最基本的聚火阵纹都模糊不清,分明是件中看不中用的赝品。
接下来的修士们轮番登场,有人拿出缠绕着冰丝的玄铁锁链。
有人展示能喷射毒烟的机关傀儡,却都没能勾起两人的兴致。
时间缓缓流逝,交易台上的喧嚣声像煮沸的汤锅,时高时低。
秦鸣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折扇,林平安则盯着前排角落,目光随着黑袍女子的身影游移。
当终于轮到那抹熟悉的黑袍上台时,他下意识挺直脊背,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
女子缓步上台,黑袍下的身姿依旧如记忆中那般,却透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踉跄。
她并未像其他修士般展示宝物,而是直接开口,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求购镇煞丹……灵石或其它东西交换都行!”
此言一出,会场陷入诡异的寂静。
林平安瞳孔骤缩,耳边顿时响起当年在悦来客栈中,那道同样清冷的声音。
可此刻再听,却分明感觉到对方气息不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他想起典籍中对镇煞丹的记载——
此丹专克地煞之气,唯有被地煞侵蚀经脉的修士才会迫切需求。
黑袍女子扫视台下众人的反应,兜帽下的眸光闪过一丝失望。
她沉默片刻,微微屈膝行了一礼,便转身下了台。
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林平安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当年,女子虽只是随口一句话,却帮了自己大忙。
若不是她,自己当年根本不可能在荒界城安稳修炼。
说不定为了灵石,自己刚出城就被顾星城抓去,惨死当场。
这份恩情,他一直记在心里,如今既然知道她有难,说什么也不能袖手旁观。
可他也不能让自己置于险境之中,毕竟他与女子并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