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璇玑仙子逐渐通红的眼眶，方宇双目一眯，若有所思。
璇玑仙子不再恨他不假。
但魏无极的死，依旧对璇玑仙子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方宇能看出，直到现在，璇玑仙子仍处于迷茫之中。她急于找个人倾诉，但涉及世界真相，她又没有人可以倾诉。
无助，彷徨。
这是此刻的璇玑仙子，给方宇最直观的感受。
“信任怎么会杀人呢？”方宇嗤笑一声，“杀人的明明是愚弄世人的高维生物，仙子何必将高维生物的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可这次的事，并没有【降临者】参与。”璇玑仙子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转头看向方宇。
“仙子本就出生于仙界？”方宇眉头微皱。
“是，言长老怎么突然问这个？”璇玑仙子闻言一愣，有些跟不上方宇的思维。
方宇沉吟一声：“那言某请问仙子，一个人若是出生在断天岭，活不到五岁就在街边被其他乞儿杀死，错的是谁？”
“没人有错，但若有人想替他报仇，自可去取了那乞儿的性命。”璇玑仙子答道。
“可若他不是生在断天岭，而是生在沈家或天衍剑宗内，即便他只是一名散仙之子，只要自己不惹是生非，总能讨口饭吃。”方宇摇摇头，“所以，有错的是断天岭本身。”
“言长老所说，璇玑不敢苟同。”璇玑仙子摇摇头，“断天岭自有其规则，人只能适应，不能埋怨。怪断天岭，岂不是等于怪自己命不好？这没有意义。”
“那就努力去改变断天岭的规则，改变这一切！”方宇的声音充满豪情。
“区区乞儿，如何有能力做的到？”璇玑仙子摇摇头，“想改变断天岭的规则，只有裂天真君自己能做到。可裂天真君又怎么会因为一个乞儿，改变自己定下的规则？”
“那璇玑仙子觉得，那个乞儿该怎么办？”方宇反问一句。
“在自己被杀之前，抢先出手，干掉与自己不对付的乞儿。”璇玑仙子理所当然地说道。
“若天资有限，力有不逮呢？”方宇又问。
“那就早点认清现实，找一靠山做小伏低。只要将靠山伺候好了，活下来应该问题不大。”璇玑仙子答道。
“可若找的靠山生性癫狂，你越卑微，他就越要折磨你呢？”方宇冷笑一声。
“那也只能怪自己眼光不好。”璇玑仙子叹道。
“可若是压根没得选呢？”方宇继续追问。
“再癫狂之人，也有亲信。”璇玑仙子沉吟一声，“努力成为亲信，成为那个不被欺辱之人。”
方宇暗叹一声，微微摇头。
他万万没想到，璇玑仙子竟会有这样的想法。
也难怪她会陷入自责。
这真是大大出乎方宇的意料。
当初在断天岭，方宇第一次见璇玑仙子时，璇玑仙子曾干脆利落地解决掉附身她弟子的【降临者】。
这让方宇产生了误会，以为璇玑仙子是可以拉拢之人。
谁能想到，璇玑仙子骨子里是个欺软怕硬的人。
面对实力不如自己的中级【降临者】，便出手果断心狠手辣。可面对管理整个宇宙的【降临者】，她却连一丝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
方宇顿时失去了和璇玑仙子继续聊下去的兴致。
他不是神仙，没能力改变璇玑仙子已经成形的三观。再说下去，也不过多费自己的唇舌罢了。
方宇长叹一声。
“可惜，成为【觉醒者】，却不是靠努力就能做到的。璇玑仙子觉得不该怪命，那就坦然认命吧！”
说罢，方宇站起身来，朝着房门处伸出右手，做出送客的手势：“璇玑仙子，请！”
璇玑仙子深吸一口气，转身向屋外走去。
可走到一半，却又停下脚步。
“言长老想说什么，璇玑心里明白。可言长老想做的事，无异于对抗天道，对抗整个宇宙！”
“璇玑怯懦，只敢祝言长老终有一天，得偿所愿。”
说罢，璇玑仙子大步离去。
方宇摇摇头，也迈着步子走出房间。
沈云舒正一脸懵逼的站在门外候着。
见方宇出来，沈云舒赶忙问道：“盟主，你和璇玑宗主都聊了些啥？怎么她一出来，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不是同道之人，终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方宇摇摇头。
沈云舒眉头微皱，略微琢磨后，回过味儿来。
“盟主你是说，璇玑仙子也是【觉醒者】？”沈云舒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那魏无极之死……”
“确实是她自己造成的。”方宇点点头，“上次你去天衍剑宗，真就一点都没察觉到？”
沈云舒有些尴尬，不敢去看方宇的眼睛。
方宇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不要遇到什么事都只盯着【降临者】，也不要觉得所有【觉醒者】都像我们一样，对【降临者】恨之入骨。【觉醒者】给【降临者】当走狗的事，并不新鲜。”
“盟主教训的是。”沈云舒态度诚恳，虚心接受，“这么说，璇玑仙子也是受某个【降临者】指使，才出手加害魏无极，谋夺天衍剑宗的宗主之位？”
“刚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吧？”方宇瞪了沈云舒一眼。
“习惯了，一时之间改不过来。”沈云舒轻咳一声，“不过既然她和我们不是一路人，那我们以后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
方宇双眉一挑：“嗯？你这话说的不错。不恨【降临者】的【觉醒者】，随时有可能变成【降临者】的走狗。以后遇到璇玑仙子，确实要多留一个心眼。”
说到这儿，方宇心中不由得想到巴狰。
璇玑仙子是这样，巴狰又何尝不是？
巴狰在断天岭，就曾和疯子【降临者】有过合作。
如今巴狰虽然听命于他，但也不能排除巴狰有为了私利而背叛他的可能。
璇玑仙子离开后，方宇一行人继续向东，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抵达瑶池圣地边界。
从沧澜仙山前往万雷渊，无论怎么走，都必须要穿过瑶池圣地。
除非他们刻意绕过整个瑶池圣地，穿过凌霄殿进入万雷渊。
这么做显然没什么意义。
飞舟刚刚抵达瑶池圣地边界，一个湛蓝色的空间旋涡便在飞舟前方浮现。
三名宫装女修身缠湛蓝色飘带，从空间旋涡中飞出。
为首一人主动出声，声音庄严肃穆。
“来的可是沈家的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