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绮罗知道二响环丢了吗?
当然知道。
因为那就是她故意丢下的,
齐铁嘴想要和她撇清关系的表现,实在是太明显了,
可哪有这么容易呢?
她最后的冷淡,也是知道热情只会让齐铁嘴更害怕防备。
既然如此,那么就走冷淡范儿吧。
反正二响环留在那里,齐铁嘴大概率会自己送来,
毕竟这东西珍贵,又因为张启山,他们明以为她是九阴之体,
如此之下,齐铁嘴为了保险,肯定会来张府一趟,
只要他来,那么岳绮罗总有办法拿捏他。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不忙着回张府。
她就是要让齐铁嘴多担心一下,
要是因为二响环没有及时送到她的手上,而她撞了不干净的东西,齐铁嘴会怎么样想呢?
虽然吧,这个东西是他故意留下的,按理来说是他自己不小心,齐铁嘴不需要自责。
但她早就已经看出,齐铁嘴这人心肠较之旁人要软上许多。
这样的人,最容易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就在这里停下吧。
岳绮罗叫司机停了车,她感觉到前方有个地方有极重的阴气,很有可能真有鬼。
她今天就是故意出来撞鬼的,自然要过去。
司机停了车,副官随同岳绮罗一起下去。
她走进了一个裁缝铺子里。
这裁缝铺里面坐着一个神色有些怔愣的女人,女人脸色苍白,眼底青黑,明明是漂亮的容貌,此时看上去却极其沧桑疲惫。
她在缝补一件衣物,只是莫名的眼神呆滞,整个人似是在出神。
岳绮罗注意到她露出来的手腕,隐约能看到鞭痕,以及笼罩在她身后的一大股怨气。
这股怨气,似要将这女子完全的吞噬掉。
岳绮罗朝前走了几步,这时候女人似乎终于注意到了她,从怔愣中回过神。
她抬头看了过来,眼底有片刻的惊艳,然后露出个十分温和的笑容。
这位姑娘,想要买段子吗?
我们这里有上好的丝绸缎子。
女子站起身,将岳绮罗带到了一个位置。
岳绮罗瞅了一眼,所谓的上好的丝绸缎子,其实根本比不得如今岳绮罗身上的云锦。
张家兄弟对岳绮罗极其的好。
什么珍贵的东西,都要在她面前过上一遍。
她瞧不上的东西,他们才会拿走。
面前所谓珍贵的丝绸缎子,在岳绮罗看来也依旧有些粗糙。
也是。这店铺位置有些偏僻,想来生意也不好,不可能进货太昂贵的缎子。
但岳绮罗依旧拿了两匹,让副官付了钱。
女子面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做成这笔单子,对她的意义很是重大。
多谢这位姑娘,你买了两匹,我再送你一匹。
说着,她道:“不过这一次,送的就不能是这样好的缎子了。”
岳绮罗颔首:“都可以。”
女子带着岳绮罗喜欢来到另一边,送的自然不可能是多好的缎子,而是麻布。
但如今这麻布,反而是大部分百姓穿着的衣服。
乞丐若是能穿上这样的缎子,那绝对能乐呵许久。
岳绮罗让副官收了起来,就在这时,岳绮罗突然凑近女子,开口道:“想杀你的丈夫吗?”
这句话直接让女子如坠冰窟。
她惊恐地看向了岳绮罗,猛地摇头,“我没有,我不是。”
岳绮罗笑了两声,握住了女子的手,“不要害怕,我们同为女人,我自然是要帮你的。”
不知为何,女子听着岳绮罗的声音,渐渐的情绪平静了许多。
然后眼泪就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她不断摇头,“我活不下去了,他每天都打我,我真的好疼,我真的不想活了,可我不甘心,我舒梦华自从嫁进他们刘家。
上孝敬公婆,下为他抚养子女,可他刘石头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仿佛心是石头做的,却从来没把我当人看,整个老刘家包括我生的儿女,都没有人把我当人看。凭什么?凭什么我要过这样的日子?”
说着,她撩起了衣服,露出了遍布伤痕的手臂。
各种烫的、打的、用刀划的。
旧伤没好,又添新伤。
岳绮罗看着。眼神都冷了几分。
舒梦华对丈夫的杀意。显然很强烈,所以吸引了一些脏东西,萦绕在她的身边。
某种程度上,舒梦华是一个十分脆弱的人。
她或许唯一的勇敢就是,有一天会下手杀了刘石头。
但也是因为她性情柔弱,所以那时候她肯定会精神崩溃。
那就是那些鬼怪,占领她的身体最好的时刻。
毕竟,舒梦华才是真正的九阴之体。
岳绮罗拍了拍她的手,说:“没关系,我帮你。”
舒梦华很想说,一个陌生人,为什么要帮她?
然而抬头看着岳绮罗那双眼睛,她愣住了。
那双眼睛幽深黑暗,像是无底的深渊,任何人望见,都会被吸扯进那深渊之中。
舒梦华应该觉得害怕,然而比起如今绝望的生活,现在这害怕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点了点头。
刘石头今天又赌输了。
还喝了不少酒。
黄昏回来,就大喊大叫。
“舒梦华,死哪去了?死女人,快点出来!”
舒梦华从厨房里面走出来,看到刘石头后快速的垂下了眸子。
她上前扶住他:“石头,我已经做好了吃的。”
在刘石头想要对她动手前,舒梦华快速将今天岳绮罗给她的银子,塞到了刘石头的手中。
“老公,这是我今天赚的钱,你拿去,明天一定能翻盘。”
刘石头拿到了钱,之前的所有怒火,一下子就没了。
他搂住舒梦华,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还是梦华好,对,我明天一定能翻盘!”
“在那边腻腻歪歪的,好你个舒梦华,狐媚子,我儿子刚回来就勾引,你是想男人想疯了是吧?”
说话的是舒梦华的婆婆,之前舒梦华嫁进来之前,这个老太婆刚摔断腿,卧床不起。
是舒梦华整夜不眠不休的照顾。
结果现在这老太婆身体好了,骂她倒是骂得利索了。
“你个贱女人,为什么不给我买糖葫芦吃?”
舒梦华低头一看,就看到五岁的儿子正不断的打他,满脸都是戾气。
恍惚间,舒梦华觉得这是一个缩小版的刘石头,竟霎时觉得恐惧,后退了一步。
而她的女儿,也在那边翻白眼,嘴里嘀咕着:“有这样的母亲,真是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