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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不敢对夫人这样。

他敬重夫人,因为她足智多谋,堪称这个家的顶梁柱。

可正因敬重,他在夫人面前似乎总不自觉紧张,生怕自己说错什么,做错什么。

成婚这几年房事不多,因为他能感受到,夫人不喜欢。

她从不会像秀娘这般满口浮浪之词,说最多的是“有点疼”和“好了吗”,更没一次主动向自己求欢过。

久而久之,檀颂也对这种事淡了。

他不是那种色欲熏心的人,就算没有这种事,他和夫人也能做好一对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妻。

却被这个秀娘打破了。

于是第二日醒来,他又毫不留情给了秀娘一巴掌,怒斥她不知廉耻。

秀娘依旧逆来顺受,跪在床下哭:“妾只想给老爷生个儿子,报答老爷和姑奶奶的恩情,老爷若有气便打我吧,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檀颂看不上这个女人,打心底里看不上。

可或许正因她卑贱,才显得自己高高在上。

他从不用揣度这个女人的喜怒,用她的话来说,自己是她的天。

他不用求着人给自己生孩子,不必为此事受一肚子气,因为于秀娘而言,给自己生孩子,是她的福气。

这让檀颂难得地,放松下来。

一边继续骂着她不知廉耻,一边近乎上瘾地,和她有了一次又一次。

短短半个月,似乎比和做了六年夫妻的夫人,还要多上几次。

可这也没什么吧。

他照旧看不上秀娘,只是在面对夫人时,有种抬不起头的错觉。

为何要抬不起头呢?

檀颂告诉自己,这个妾不是自己想纳的,是夫人不肯再生孩子,头一回又没有生下男丁,她逼着自己纳的。

可秀娘的出现,又的确让自己和夫人,更加生分了。

她每日在主屋,和女儿一起用膳。

自己则在客房里,和低眉顺眼的秀娘一起。

哦,他仍旧不许秀娘上桌,有天秀娘布菜时,忽然掩唇到一边干呕起来。

檀颂就知道,所有人都要得偿所愿了。

九个月后,秀娘诞下一个男婴,阿姐很高兴。

他随口给儿子取名耀辉,秀娘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连声说着“多谢老爷”。

叫他想起给女儿取名时,夫人只冷冰冰说了“不好”。

静姝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好呢?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至于他的女儿阿绥,今年都三岁了,他还是没听女儿唤过自己一声爹。

和耀辉一起到来的,是国丧。

五个月前,嘉德帝驾崩,宫中黎妃的幼子登基。

檀颂也是忽然意识到,有些事情变了。

黎崇俭没有倒台,他的外孙登上皇位,京都变天了。

可这跟自己也没什么干系。

无非是琼州又要多一批失意人,干涉不到自己在府衙的差事。

出乎意料的是,他见到了一个几乎被自己遗忘的人。

那人叫海晏,是他同科的举子,原本家中一贫如洗。

可六年后的今天,他衣锦还乡,竟成了大权臣黎崇俭的孙女婿,正二品的吏部尚书。

吏部管着人员调动,琼州的人除了自己,谁不想到更富庶繁华的地方去?

可身边那么多人前赴后继,海晏却独独走到自己面前。

“若非当年令夫人慷慨解囊,海某人怕是也没有今天,不知檀大人可愿赏光,叫我设宴答谢令夫人一场?”

“哦……说起来,当年我上京赴考时,柳姑娘还云英未嫁呢。”

海晏很客气,檀颂却莫名感到不适。

哪怕他年长自己许多岁,像名稳重的兄长般对自己嘘寒问暖,提到自己刚降世的儿子,多年未曾调动的官职。

檀颂还是觉得不舒服。

回家之后,他将此事转告给夫人。

夫人听完沉默了很久。

“他对我有意。”忽然又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檀颂很是错愕,“怎么……何以见得?”

“他每年会给我寄年礼,那些话也不是真的关心你,而是让你想想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官身,不要不识好歹。”

檀颂吓出一身冷汗。

“他……他那时态度和悦,兴许、兴许真的只是想和夫人叙旧,以表谢意呢?”

夫人又望向自己,带着一点他熟悉的,说不出的情绪。

可这次不是沉默,而是问:“你想我去赴宴?”

檀颂攥紧了拳头。

“我和夫人一起去,不会有差池的。”

这下夫人不说话了。

其实自打秀娘进门,他和夫人不在一处吃住,能说的话早已越来越少。

他们好像成了邻居,夫人在这里带着女儿过活,自己在那里和妾室儿子度日,早失了夫妻间该有的亲密。

可一旦遇上事,檀颂还是下意识来求助。

自己离不开夫人,他忽然就想。

秀娘总说她和儿子离不开自己,可在他和夫人之间,是自己离不开夫人。

夫人最终还是答应了。

两日后,他们夫妻久违地坐上同一驾马车,奔赴海晏在琼州购置的新邸。

席面珍馐云集,奢靡到不可思议。

可主位男人的目光,似乎从未落到席面上过。

从进门起,他就一瞬不瞬,紧紧盯着自己身侧的夫人。

那种灼烫到近乎狂热的眼光,像是猛兽看见落网的猎物,檀颂在这一刻才终于坚信,夫人说得没错。

海晏对夫人有意,一如当年那人。

酒过三巡,他图穷匕见。

“我有几句真心感谢的话,想单独对令夫人说,檀大人出去等吧。”

这个时候,他已经靠自己的夫人很近很近,甚至比他这名正言顺的丈夫还近。

檀颂下意识看向夫人。

想,只要夫人开口让自己留下,他就一定留下。

可倘若,夫人孤身一人能更好地应对,自己帮不上忙,出去等……也未尝不可。

他总给夫人添乱不是吗?

他总给夫人帮倒忙不是吗?

想了这么多,夫人还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甚至没转过头来看自己一眼。

或许这就是她的心意。

自己总看不懂夫人的眼色和暗示,但这一回,他觉得自己看懂了。

“好,那我在车上等着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