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球会上的一切,包括那场惊心动魄的赛马,在接下来的几日,如风一般吹遍了京都各个权贵府邸的角落。
说什么的都有,但有一点无法反驳,那就是这位陛下亲封的勇毅夫人,定远侯之妻许氏,在那日马球会上的表现,无愧于陛下恩典,担得起勇毅二字,将其诠释得淋漓尽致。
永宁郡主和令国公府,当日便派人送了份厚礼过来“压惊”,那位赵三姑娘,更是被郡主亲自下了禁足令,关在闺房,每日都要抄写《女戒》《女训》静心,短时间内想来是无法现于人前。
当日讥讽过她的人,更是接二连三的送了礼过来,有些甚至亲自登门拜访。
孔二夫人带着三少夫人携礼上门时,三少夫人强颜欢笑的,场面颇为尴尬。
都是体面人,许云苓也不想为难谁,客气了几句便让人收下了,还留人用了午饭。
事后,许云苓有些担心,她怕夫君因她这般行事,会得罪更多人。
“莫怕!”
把温热的杏仁酪递到娘子手边,“不过是随意“提醒”几句而已,让她们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李松青安抚娘子,示意她别操心这些。
在这京都,退一步从来不是什么海阔天空,而是万丈深渊!
宋怀山前几日也好心来提醒他,差不多就行了,莫要太猖狂。
她需要的是安稳,而不是这些。
话是这么说,可这人分明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日嘲讽许云苓是骑驴的几人,不还是被他或多或少收拾了些?
李松青一直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现在这个位置,低调更容易死,还不如让人知道,他,还有他身边的人都不是好惹的,特别是许云苓,谁敢碰她,就要经得起动她的代价。
他如今是陛下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刀,也是最不可预测的那把。
只有忌惮他这把刀,那些人才不敢随意算计,他要做的那些事,才能藏在“疯病”这把伞下,安然进行着,才能真正护住他想护的人。
至于陛下……
那夜,李松青对前来汇报的秦时说,“陛下满意得很,我越疯,他清理朝堂的刀子就越快。”
李松青十分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也知道该怎么做,没有把握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毕竟他答应过她,要好好陪着她过完下半生。
许云苓不知道他的这些事,不过她相信,夫君会把握住分寸的。
而后,各府各种茶会、花宴的请帖,飞一般的落到许云苓的案头,言辞恳切,态度和善,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更有几位性情刚直,家风清正的夫人,亲自递帖拜访,言语间满是对这位勇毅夫人的欣赏,直言她是“巾帼本色”。
这一切的改变,无声却深刻地融入了许云苓的日常。
她依旧忙碌,忙着同各府打交道,继续扩展她的人脉,忙着处理府中的日常事务,忙着把眼光放向外面,放到朝堂,用赵小春织就的信息网,无声无息地吸收所有她想知道,应该知道的消息。
礼盒是她的敲门砖,是她握在手里的一把钥匙,如今既然门已经向她打开,那她就稳稳地走进去,登堂入室。
于是,几日后,由定远侯府设立的善业堂,在朱雀街柳叶巷正式成立,主要吸收遗孀及部分孤儿寡母,给她们提供一份生计。
善业堂分为三部分,前厅是买卖,后院则分为织坊、百工院两处地方。
果酱、膏方、果脯、果干、各类零嘴蜜饯,香包、团扇,粗布鞋袜等手作绣品都能在这找到,品质不俗,价钱也合适。
里头的果酱和果脯,听说是那位勇毅夫人,在酉阳时偶然学到的方子,特别是其中一种膏,冲水即饮,清热解暑,味道醇厚香浓。
玫瑰露酱更是一大特色。
香包也不是普通的香包,里头配的一些药材可以安神醒脑,其中一款线香的驱蚊效果更是立竿见影。
善业堂开张那日,许云苓邀请了部分夫人女眷参观,让人沿途详细介绍堂内的布局流程,并一一试吃刚出锅的各色果酱和零嘴,用过硬的品质说话。
因着是以抚恤遗孀为名,又是那位勇毅夫人亲自创立督办的,开张后门前虽然算不得车水马龙,但也因物美价廉,陆续有了些许的回头客。
许云苓也在试营业中,一直让人吸取各方意见,不断调整所有产品的配方。
比如结合京都人的饮食习惯,把部分果酱的酸甜比例进行再次调整,弄成适合他们口味去。
不过让许云苓没想到的是,卖得最好的,竟然是价格最贵的玫瑰露酱。
刚开张那会,它因价格昂贵,几乎无人问津,直到在店里伙计的极力推销下,一名夫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买下一罐,这才开始慢慢有了销路。
因它制作颇为费时费力,就算是刘二狗亲自操刀,一日也只熬得一锅,一锅的产量也就十几小罐。
这稀少的产量,反倒成了最火热的抢手货,不过五六日,就卖光了所有存货,后来者只能眼巴巴等着下一批了。
几乎同一时间,左玉茹站在百味楼三楼上,看着稀稀拉拉的大堂,还有开房率不足三成的雅间,脸上阴郁的听着善业堂最新的消息。
“善业堂?果酱?绣花?”
她身边的丫头同她说玫瑰露酱成为抢手货时,左玉茹根本就不信。
什么善业堂,这不就是高级点的土特产店吗?什么狗屁玫瑰露酱?这些人是没吃过好东西吗?就这也能成为抢手货?
虽这样说,但左玉茹还是在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那什么玫瑰露酱,一罐的定价是三两银子……加上其他的东西,这七七八八算下来,善业堂一个月竟比她这一个大酒楼,辛辛苦苦做下来的进项还要多!
这个认知让左玉茹心里颇为不得劲,明明她的百味楼和圆子坊,前些时日也是宾客盈门的……
她又何尝不知自己的问题出在了哪里?
冰价贵,她曾试过用井水镇凉,保存食材,但这都是治标不治本,且还麻烦,时间久了,每次菜品出餐质量都得不到保证,老顾客便逐渐流失掉了。
奶源更是个无底洞,她都有些后悔冲动之下开了这个圆子坊,只因每次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运送到京的奶,但凡路上有点耽搁,误了些时辰,一桶奶就彻底废了,每次都只能眼睁睁看着真金白银打了水漂,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当初设想的美好蓝图有多宏大,多想风靡全城,如今左玉茹就有多失望,简直后悔都来不及。
而另一边的许云苓,在侯府里知道玫瑰露酱畅销后,并没有让人着急扩大产量,而是下了吩咐,让刘二狗他们依旧保持原样。
玫瑰露酱是她在酉阳时,偶然从覃婶那听说的一种花酱做法得到的启发,自己前些时日又结合了刘二狗的经验,浪费了大量的花蜜,经历了数次的失败,才改良成最优的方子,熬制成功出来的花酱。
它用料特别,熬制手法也特别,是她特意用来打通销路,树立口碑的一款新品,必须保质保量,轻易不能滥造。
就这样,靠着“饥饿营销”手法,还真让善业堂打出了些许名堂出来。
这夜李松青回府,更衣时突然说了一句,“陛下今日,问起了善业堂的事。”
许云苓心里一咯噔,忍不住心想:难道是这几日太过招摇了?
“别慌!”李松青拉过她的手,“陛下只是随意问了问,且你这做的本来就是好事,就算陛下真要过问什么,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话虽这样说,但许云苓还是有些担心,君心难测,她夫君已经这般张扬了,善业堂若是真被人抓着什么把柄不放,可如何是好?
好在是虚惊一场,不过几日后,陛下下的那道嘉奖令,还是让许云苓有些受宠若惊。
“定远侯之妻许氏,创设遗孀善业,抚恤忠烈之亲,不负“勇毅”二字,甚慰朕心。”
“特旨:准其善业所用一应物料,按官价采买;所出之物,许以“忠烈遗泽”为记,各级官署逢年节采买,可优先择用。”
这道旨意一出,许云苓只疑惑一阵,便也明白这位陛下之意了。
许云苓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她审时度势,立马有先见之明的,在所有攻击到来之前,把善业坊所有账目章程细则全部公开,单独做账。
并将大部分利润明确标注为“抚恤金”,姿态做得十足漂亮,让任何想从“与民争利”角度,攻讦她以及定远侯府的人,皆无从下口,无话可说。
这般敏锐,让李松青都对她刮目相看,同时也有些心疼她。
“不行就不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了,你看你这几日为了这善业堂,饭都没好好吃。”
“为何不做?”
许云苓正提笔,把最上面的一本内院记账的几处问题标出来。
沈砚秋这段时日不知怎了,管理老是出问题,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跟她谈谈了。
“善业堂是我的心血,也是侯府倾尽全力做出来的,凭什么平白便宜给了别人?”
因为害怕麻烦,就拱手让人?这不是她的风格,她许云苓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李松青无奈笑了笑,见她忙得差不多了,便伸手把人熊抱到自己身上。
许云苓也很配合,直接把笔一扔,贴在他的颈侧嘟嘟囔囔的,手还乱动。
她这几日总是这样,一被抱到他身上,手脚就不老实,嘴也不老实,嘟着一张嘴为所欲为的贴着人,还使劲蹭着嗅着,跟小狗一样,美其名曰要汲取能量。
知道她这几日累,李松青没阻止,反而靠着罗汉床上的枕抱着她,由着她像藤蔓一般缠着自己不放,只是仔细护着人,不让她掉下去。
这样使劲蹭着,弄着弄着就容易擦枪走火,不一会儿,不知情的丫鬟要进来禀报一些事情时,许云苓正沉浸在他安心的气息里,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是含糊着隔着门帘将人打发了出去。
李松青被她拱得痒痒的,全身也燥得慌,但又享受她这种无条件的依赖,只能哭笑不得,“好了……好了!”
拍了拍她的后背,正要把人拉开,没想到许云苓更加得寸进尺,抱得更紧了,死活不撒手。
还用一双魅惑而直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他,这般热情,李松青自然不会辜负,当即低头朝着她的红唇就覆了上去。
小娘子刚吃了些糖糕没一会,甜津津的滋味随着四片唇瓣交缠的互动,在两人之间不断弥漫开来,美妙十足。
这几日因着她忙,两人也许久未有过了,亲着亲着,气氛便逐渐迷离,极速升温,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不是说等会要去找荷花吗?”
知道她午后还有事,两刻钟过后,李松青才慢慢松开她。
许云苓的唇红肿湿亮,身上的衣裳也皱巴巴的,开始乱了起来,这个样子的她,哪里还能现在出去见人?
没说话,还没到位,气氛也正好,小娘子直接把人拉下,仰着头又吻了上去。
这次更为激烈,许云苓使劲往他怀里钻,整个人可以说直接瘫在他身上。
李松青也搂着她,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拉着她的手四处游移,赤裸裸引着她动手。
解了自己的衣裳后,他的手顺势游移到她身上,最后再一挑一拉一扯,杏衣飘散,很快就落了一地的衣裳……
她的体力原本就比不上某人,到最后的时候,昏天暗地的,简直是被掐着动都动不了,整个人的意识都不清了,只能紧紧抱着人,双手胡乱地抓着挠着,却又被他狠狠缠住不放的要着,两人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沦中……
这般激烈,导致许云苓到了荷花家时,脚步虚浮,跨门槛的时候还差点绊了一跤……
丢死人了,许云苓被荷花的关心弄得十分不好意思,只能含糊说一句,是这段日子太累,没睡好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