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沈玉阙,在竣工的前几天几乎夜夜不得安眠,有时睡着睡着她都能从床上爬起来,就着微弱的灯光在图纸上记上几笔,然后就坐在窗前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财神爷被惊动,也坐起来看她,就这么看上半天她才会发现自己。
谢昀问:“又在改你的隔水——密舱?”
“是水密隔舱!”沈玉阙有些兴奋的向他解释:“这次的名字不会换了!我和唐大哥做了新的升级,比三年前使船上用的隔舱更精密,还做了水摇平衡,不会因为某个舱房的密闭空间被破坏而2倾斜,还——”
她看谢昀打了个呵欠,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忙不迭爬上床去,把男人扑倒的同时钻进他的怀里:“是我不好,睡吧睡吧,白天讲,晚上讲,你都听腻了吧……”
后者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微阖着眼眸,似笑非笑:“你讲什么我都听不腻……”
沈玉阙果然又来了精神:“那我再给你讲讲这个第七代的水密隔舱!我打算全用上铁木,铁木已经不缺了,我让冯叔和冯大哥从潮州又运了两船过来,全是百年以上的巨木!你放心,你的宝船,我肯定用最好的,不过银子你得先付一下,你给的定金花超了……要是……”
听到头顶均匀的呼吸声,沈玉阙眨巴着眼睛抬头,看到夜色下,谢昀挺拔的鼻梁如山峦一般,他双目已合,长睫轻覆,已然进入梦乡。
于是她又悄声说:“要是你手头紧,那就先不……”
“我就没有手头紧的时候……”
财神爷嘟哝了一句,把窃笑的沈玉阙拢入怀中。
“睡觉……睡觉,闭嘴睡觉……”
*
宝船入水,惊动四方。
与谢昀相识的人,无论在商还是在官,都给他送来了贺信与贺礼,贺信他收了,贺礼悉数退回。
董乘风送信来的时候沈玉阙以为也是和别人一样,来恭贺谢昀的,可当她打开才发现,根本不是这回事!
彼时她正坐在小书房里,桌上摊着厚厚一摞关于宝船的图纸,她正打算整理一下着人誊抄两份分别保存,一份存档于官府,一份存于船上,以便行驶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能直观的查找修复。
可董乘风的信已让她没了继续整理的心思,她急忙去唤柳黛:“谢昀回来了吗?”
“姑爷还没回来呢!”
“你让阿迟出去找……算了,我等他回来。”
柳黛看她脸色不好,有些担心:“小姐,出什么事了?是董二公子的信里写了急事?”
“没事,你们不用担心,一切等谢昀回来再说。”
柳黛也没再问,只盼着没什么大事才好,小姐好不容易清闲几日,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上次后厨的婆子还在背地里编排,说小姐和姑爷成亲三年肚子都没动静,到底是两人不想要,还是生不出来呢?
她当即便戳着婆子的脑门反驳,说小姐和姑爷日理万机,比皇帝还忙,哪有功夫生孩子!
不过她也打心眼里希望小姐能清闲清闲,早点生个孩子出来,也省的外人闲言碎语。
可这信来的不是时候啊,清闲不了了!
果然,谢昀晚间回来的时候沈玉阙就将人拉进房里说悄悄话。
“你先看信!”
谢昀身上还沾着酒水和夜露的清冽之气,他今夜赴宴多饮了几杯,尚有些微醺和迷糊,一整张信看完也没大的反应。
“看懂了吗?”沈玉阙着急问他:“有人要害你!”
但谢昀却歪着头,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董乘风不是在镇北关吗?怎么又去京城了?他不带兵了?”
“他上个月来信不是说要去京城述职一段时间。”
谢昀又微微蹙眉:“你们俩单独通信,我不知道?”
“我没告诉你吗?”沈玉阙说完又有些恼怒:“你能不能先正视一下这封信里写的事情!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谢昀哼了一声,孩子一样将信丢回桌上。
“不就是那些人眼红我这宝船,向皇上状告我越制逾矩吗,有船舶司的手续在,有太子的批准许可在,他们可能要失望了。”
“可二哥哥还说,有人翻旧账,说当年扬州疫病,你筹集救灾米粮和药材的时候,曾恶意竞价,也曾中饱私囊!”
“哼,需要我的时候上赶着巴结,不需要了,便冠以莫须有的罪名……朝廷的常规操作。”
沈玉阙见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已经胸有成竹,便也跟着稍微松了口气,没刚才那么紧张了。
“可我担心,皇上觉得谢家势力在江南做大,哪怕只是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也会当真,借此机会治罪谢家……”
“董乘风不是在信里说了吗,让我们早做准备,我做好准备就是,这一天迟早都要来的。”
这一天?原来谢昀早就知道他和谢家,不,甚至是她沈家迟早有一天会成为大周上位者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过看他这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她也好像被吃了颗定心丸,毕竟每次有什么事,他都能安然化解。
谢昀看她蹙眉深思,忍不住抓着她的手将人拉进怀中,依旧是坐在她的腿上。
他指尖勾着沈玉阙一缕鬓发掖在耳后,深眸之下,眸光缱绻,浸着湿润的酒色。
沈玉阙早已梳起妇人发髻,但兴许是没有生育的缘故,她平日里和小姑娘也没什么区别,偶尔重要场合盛装出现,任谁都会继续把她当成沈家那位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而不是他谢昀的妻子。
毕竟,在江南,沈玉阙的名字和谢昀是并肩存在的,不似别的官宦富绅,提起家中夫人,只会称作‘谢沈氏’。
谢昀含笑的表情映在沈玉阙清澈的眸中,她听男人问:“真的担心我啊?”
“当然……你是我夫君啊。”
谢昀忍俊不禁:“我要是出事,你会改嫁吗?”
沈玉阙瞬间蹙眉,捏着拳头用力在他肩头锤了一下!疼的谢公子倒抽一口冷气!
她常年跑船厂,偶尔也亲自干活,力气比前两年大了不少,财神爷痛是真的痛,倒也不是装的。
不过他会以德报怨,抓了沈玉阙的手就在唇边亲了一口!
紧接着,这唇,这吻,就依次落在沈玉阙的发上,额上,脸上,唇上。
当男人加深这个吻,并且一路溯游而下的时候,被对方用牙齿撕咬开的衣领便露出大片雪白的春光。
夜风自窗外而来,冻的她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缩紧身体的同时,又将自己整个人送入他的怀中。
财神爷哪受得了这个,将人打横抱起就入了内室。
卧榻宽敞,又铺的松软,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将爱妻吞吃入腹。
但沈玉阙却在他倾身压过来的时候抬手挡住,目光迷离,娇喘微微:“我们还没沐浴……”
后者挑眉:“娘子就算一年不沐浴,身上也是香的,我不嫌弃。”
沈玉阙才不信呢,谢昀爱干净,恐怕到那时他跑的比谁都快!
“可我嫌弃你啊!”
财神爷不乐意了,磨了磨后槽牙,单膝跪在她的双腿间,居高临下的质问:“我们才成亲三年就开始嫌弃我了?那三十年怎么办?我知道了,外人都说,要生个孩子才能拴住对方,看来我也得这么办!”
说着,便一只手毫不客气的抓住对方的双手举至头顶,另一只手则探入她的衣襟之下,冰冷略带粗糙的触感让沈玉阙下意识想要蜷紧自己,可这样又给了对方‘登堂入室’的机会!
“别……可以了……”
后者咬着她的耳廓慢慢厮磨,看她沉沦,看她难耐,看她在自控的边缘崩溃,谢昀极为恶劣的说:“你知道我想听什么,谢夫人……叫我的名字……”
“谢,谢昀……”
“乖,沈玉阙,我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