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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警方部署的关卡和巡逻车主要集中在高速和主干道上,对这种偏僻地区的覆盖却是力所不及。

——而这也正是李憨他们选择这条路的原因。

粗大的车轮碾过崎岖不平的土路,在车屁股后面扬起了一片昏黄的沙尘。

破旧的皮卡车在坑洼中颠簸前行,每一次震动都让车身发出吱呀的抗议声。

坐在副驾上的张昊紧紧抓住车门上方的扶手,努力在摇晃中保持平衡。

两人不禁回想起出发前警察说的话:“如果那些人真的开出了城,事情就麻烦了。”

现在的他们,对这句话有了更切实的体会。

今日风大,

放眼望去,前方只有连绵的土丘和摇摆中的枯树,偶尔能看到几只乌鸦在荒野上空盘旋发出刺耳的叫声。

张昊摇下车窗,探出半个头朝后视镜里望了望,尘土立刻趁机灌入车内,打在他的脸上和眼睛里。

他急忙缩回来,用力抹了把脸上的风沙,啐出一口带着沙土的唾沫。

“老板,再往前有个三岔路口,我们怎么走?”

他的声音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不得不提高几分。

李憨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眯着眼睛看向前方,土路在夕阳下泛着红光,像一条干涸的血脉延伸向远方。

“等下我会先减速,靠近的时候看清楚地上有没有新鲜的车辙。”

李憨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尽管他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如果看不出,就选中间那条。相信他们不敢走太偏,毕竟这世道……”

李憨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意思很明显了。

这荒郊野岭,连个路灯都没有,若是天黑前找不到落脚点,别说追人了,恐怕自身安全都成问题。

如今他的语气冷静得就像是在讨论别人的事。

可只有李憨自己知道,此时自己胸腔里那颗心正一下一下重重地敲打着,仿佛要挣脱肋骨的束缚……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血红,又慢慢褪为暗紫色。

黄昏开始降临,远处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轮廓在暮色中逐渐融化在一起。

阴影慢慢的从各个角落蔓延开来,像是无声的潮水,慢慢吞噬着大地。

整整一天过去了,要说李憨不着急那是假的。

要知道从清晨发现蓝裳失踪,到调取监控看到那辆白色面包车,再到沿着零星线索追到这里,他们和警方每一分钟都像是在与时间赛跑。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

时间每过去一分钟,蓝裳的危险就多一分。

李憨不敢想象如果去晚了会发生什么,如今也只能将油门再踩深一些。

破旧的皮卡车依然在颠簸中奋力向前,车头灯划破渐浓的暮色,像一头不肯放弃的野兽,追逐着前方的目标。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场追逐绝不能输……

……

榆树镇,一家小旅馆内。

房间狭小闷热,墙壁上的斑驳记录着岁月的痕迹,一盏昏黄的灯泡在天花板上摇晃,投下摇曳的影子。

蓝裳被反绑在椅子上,原本嫩白的手腕已经被粗糙的绳子磨得通红。

但此时她仍然挺直脊背,冷冷看着眼前的两人。

蓝裳的目光从二叔刘大山油腻的头发移到堂弟刘小军躲闪的眼神,最后又回到二叔脸上,菱形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

“……你们这样乱来,就不怕我们集团报警?

你们可知道,强行带我走会给星辰带来多大损失?”

她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打磨,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多年在商界打拼的经验让她此时即使身处劣势,也依然保持着强大的气场。

刘大山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服,袖口沾着油污。

他闻言嗤笑一声,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

“哼,我是你二叔,带你回老家嫁人怎么了?”

他挥了挥粗糙的大手,仿佛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蓝裳我告诉你,你爸死了你就得听我的,否则的话那就是不孝,小心我将你逐出我们老刘家……”

他说这话时刻意提高了音量,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但那闪烁的眼神,却暴露了内心的虚张声势。

“……再说了,人王家王小二为了娶你可是给足了聘礼的。”像是想起了什么,刘大山的语气突然变得热切,宛若化身推销商品的商贩:

“……你看到外面那辆白色面包车了吗?

八成新的,价值好几千块钱呢……

由此可见,人家可是诚心诚意要娶你过门。”

蓝裳闻言不屑一笑,

多年来养成的上位者气息陡然散发而出。

她微微抬起浑圆的下巴,面色冷然道:

“……二叔,你可别忘了我是随母亲的姓。”

此时蓝裳的声音像冰刃般锋利:“……而且自我父母离世后,家里那些房子、家产不早被你们霸占了吗?

还说什么逐我出刘家,真是够可笑的,那请问我什么时候是刘家人了?”

说这话时她蓦的站起来,

尽管双手被反绑,但身高的优势和挺直的姿态让她依然显得威严。

蓝裳向前迈出一步,直逼二人质问道:“……那些你口中老刘家的房产、土地,我可有分到一分一毫?

现在倒好,为了赚彩礼倒是想起我为刘家人了?”

仿佛感受到一股明显的威压迎面而来。

之前还一直侃侃而谈的刘大山顿时有些瑟缩,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然后,讷讷说不出话来。

至于旁边的刘小军更是低下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根本不敢与蓝裳对视。

见他们露出畏惧神情,蓝裳眼底不禁闪过一抹喜色,赶紧趁热打铁道:

“……你还说什么聘礼?区区几千块钱而已,你知道我一个月工资多少吗?”

她的语气放缓了些,带着循循善诱的味道:

“不怕告诉你,如今我作为董事长的贴身秘书,每个月工资都有一千多了。

如果加上奖金什么的,我每年收入起码两三万。”

她故意停顿一下,让这个数字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然后就看到二叔和堂弟脸上闪过的惊讶和贪婪。

“你们爷俩几千块就要把我卖给别人,就不怕是把财神爷送到别人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