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看出了顾炤的认真，渐渐收敛了笑容。
“顾大人，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顾炤闻言，耷拉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自主捏了捏。
“你可以当做我见色起意，所以你可愿意给我个机会？”
“可是你对我一无所知，这不符合顾大人平日严谨的作风吧？”
阿娇不信顾炤会相信她孤女的那套说辞，只觉得这人突然缠上自己，绝对有所图。
顾炤没说话，而是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默默放置桌上。
阿娇：“？”
有嘴巴不会说？
给她一封信干嘛？
顾炤将信推到阿娇面前，双眼盯着她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这信封没有落款，也不知是何人写的，阿娇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能把信拆开。
这不看还好，一看她更迷惑了，信纸上并非如她所想那般是自己的身世，而是一个气势磅礴的“可”字。
“可？什么意思？”
眼见美人呆呆看向自己，顾炤怔住，随即道：“这是圣上的字迹，你不认识？”
阿娇：“……”
皇帝的字迹？
就算认识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顾炤终于看出来阿娇的疑惑，难得解释道：
“我知晓圣上对青云宗的重视，所以当时见过你之后，便有求取之意，立刻给圣上写了封信，这是他给我的回信。”
阿娇没想到顾炤会来这一手，人都麻了。
“那个……你不会是问圣上能不能娶我吧？”
“没错，圣上既然同意了，证明你的身份没有问题，我又何须派人去查你的过去？”
阿娇：“……”
不是，皇帝怎么想的？
是不是忘了她是个鬼修啊喂！
就算自己如今有所小成，可是终究人鬼殊途，这不是妥妥把顾炤害了吗？
就在阿娇怀疑李圣昀是不是想借自己除掉顾炤时，一双温暖的大手突然握住了自己。
“阿娇，我知道你担忧什么，如今我只想要个机会，可否？”
“啊这……我后面跟玄夜长老商量商量？”
顾炤闻言皱眉道：“相爱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为何要去求得别人同意？”
阿娇：“？”
怎么就扯到相爱上面了？
这顾炤该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
“我这边情况有些复杂，你若是真心悦于我，就该让我有选择的机会，而不是如此这般咄咄逼人。”
“阿娇可是在意我有女儿？我可以解释的”
“不必解释，我看出你元阳尚在，顾小姐并非你的亲生孩子。”
“没错，她是我同胞兄长的孩子……”
没有人知道顾炤有个双胞胎哥哥，在他们母亲还未生产时，曾有大师批命他俩不能同时出现在众人眼前，否则会有灭门之祸。
所以自兄弟俩降生开始，所有人都认为顾家主母生了一个儿子——顾炤。
他与兄长自幼共用一命，不分你我。
除了不能同时现于人前，所接受的家族资源跟待遇几乎毫无差别。
直到他俩双双及冠，家中长辈开始为他们相看亲事，两人未来的道路才出现了交叉。
母亲花了许多心思才打听到曾经批命的那位道长，本想给两孩子算算姻缘，不料却算出弟弟正缘非人，吓了全家一跳。
“什么叫正缘非人？道长的意思是炤儿将来的妻子，是鬼怪？”
顾家主母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的老道，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信了他的话是否草率了些。
老道笑眯眯喝着茶，摇头道：“非也，也许是仙女也说不定，小公子命格极贵，将来必定位极人臣。”
“既然如此，我儿子什么高门贵女娶不得？何故要娶那非人的玩意？”
若是仙女还好，若是什么山鬼精怪，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夫人且听我说完，小公子虽位极人臣，可身上业障过多，凡夫俗子是受不住他身上的杀气的，夫人若是强行给他许配人家，只会白白害了别人家好姑娘。”
“你的意思是，我家炤儿，克妻？”
“额……也不能这么说，除非他能娶皇后命格之女，要不然别家女子受不住他的，不仅无法留后，反倒平白无故多造杀孽，何必呢夫人？”
贵妇闻言，神色苍白，深呼吸许久，才继续问道：“那阿炤呢？”
老道掐指一算，笑道：“大公子正缘是人，命中有女，夫人尚且放心。”
“命中有女？只有女儿吗？”
“没错，若没意外，顾家日后嫡系，仅有一女。”
见贵妇还想说什么，老道连忙摆手道：
“夫人可别想那些逆天改命之事，有损功德之事我是万万不会做的，当年若不是您收留了我几日，我也不会为了还恩替腹中孩儿批命。”
“所以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如你所言让阿炤跟炤儿用了一个身份……”
“这只是躲过灭门之祸的权宜之计，夫人应当想开点，至少能有后，是男是女又何妨？顾氏已经盘踞青山几百年了，内里早就腐朽，能保住一线生机已是不易。”
贵妇闻言，重重叹了口气，点头道：“如此，还望道长最后指一条明路，我顾家必有重谢。”
“重谢就不必了，夫人若是信我，即日起就将小公子偷偷送到他国游历，再多行善事即可。”
“只能如此吗？我家炤儿昨日才及冠……”
老道叹气：“言尽于此，夫人可自行定夺，缘分已尽，老道我呀，该走了……”
待贵妇回神，老道早已失去了踪迹，若不是桌上那凉掉的半盏清茶，她甚至以为刚刚的谈话是自己的幻觉。
故事由此告一段落，阿娇听完只觉得不可思议。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人？”
“自我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些年来，没有女子能给我那种感觉，你就是当年老道口中我命定的正缘。”
顾炤将内心的秘密吐露完毕后，热烈的情感再无顾忌，就这样双眼灼灼地看向阿娇。
阿娇抽回被捂得发烫的手，讪讪道：“所以圣上早就知道那位仙人的批语？”
“没错，为圣上效命，自然不敢有所欺瞒。”
阿娇：“……”
怪不得同意这厮来娶她，原来这中间还有如此离奇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