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寒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和他一起的还有薛全。
薛全一眼瞧见等在外面的少女,气歪了嘴。
就说手下进去耳语几句后这小子那么着急出来,原来是和秋蘅有约。
跑到衙门口等男人来了,没皮没脸的死丫头。
“随云县主找薛寒啊?”薛全不冷不热先开了口。
秋蘅深深看了薛全一眼。
看薛全这样子,靖平帝确确实实没有事。
薛全被秋蘅看得皱眉。
这丫头又憋着什么坏心思呢?
“有一家面馆味道不错,我请薛寒去尝尝。”
“吃面?”薛全撇嘴,“薛寒最近忙着呢。
“不忙。”
薛全侧头看向薛寒。
薛寒轻咳一声:“这两日不怎么忙。”
薛全一口气堵在胸腔。
这色迷心窍的混帐东西!
“薛公公,你要是不忙,要不要一起?”
薛全把头转过来,看着秋蘅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他是不是听错了?
“薛公公?”
“不必了,你们去吃吧。”薛全咬牙挤出这话,甩袖走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无媒无聘跑到他面前约儿子吃饭就算了,还把他也叫上?
身后传来叹息声:“可惜了。”
薛全脚下一顿,黑着脸走得更快了。
薛寒走在秋蘅身边,无奈道:“养父好像被你气得不轻。”
“我是真心邀薛公公一起。”秋蘅的目光还追逐着那道匆匆离去的背影。
她那些疑问,大半落在薛全身上,可惜没有什么接触机会。
薛寒嘴角抽了一下。
他一直担心阿蘅与养父碰上会吃亏,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面馆中,秋蘅要了一碗鱼丸面,慢慢吃着。
“好吃吗?”
薛寒一碗面已经见底,擦擦嘴角:“好吃。这面馆地处偏僻,又是新开的,难为芳洲能找到。”
秋蘅笑了:“去西姜前芳洲说要学做新点心,等我回来做给我吃,从那时她就养成了大街小巷寻觅美食的爱好。”
芳洲立志做最好的点心师傅,还要收一个人品好、资质好的徒弟,等年纪大了,就让徒弟接班做点心给她吃。
“阿蘅最喜欢吃什么点心?”
秋蘅想了想道:“吃着最顺口的还是红豆糕。”
红豆糕改变了她的命运,也改变了薛寒的命运,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一道普通的糕点。
走出面馆,秋蘅避开追逐嬉戏的顽童,状似不经意问:“今上身体如何了?”
薛寒心头一动,看向秋蘅的眼里有了沉思。
这是阿蘅第二次问起今上的身体了。
他其实早察觉阿蘅有心事,这心事莫非与今上有关?
心中想着这些,薛寒面上没什么变化:“今上身体应该大有好转。”
秋蘅脚步一顿,眼中诧异并没遮掩。
“今上养病这段时间,我见得不多,但养父一直为今上身体忧心,今日却心情不错,想来是今上身体有好转了。”
秋蘅不觉紧紧抿唇。
不但没死,还好转了?
饶是从昨日调整心态到现在,秋蘅还是一瞬生出弑君的冲动。
一只手落在她肩头。
“阿蘅,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
秋蘅抬眸,对上薛寒的眼。
那双眼清澈干净,尽是坦诚。
秋蘅心头涩然。
到了这个时候,薛全进入局中,她想绕开身为薛全养子的薛寒没有可能。
她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待薛全送靖平帝上路,但不愿利用薛寒去害薛全。
“薛寒,还记得秋猎的时候吗,我梦到太子出事。”
“当然记得。”薛寒神色微变,“阿蘅又做那样的梦了?”
“嗯,这次我梦到的是今上。”秋蘅停了停,才继续说下去,“我梦到今上就是在这时候驾崩的,薛公公也死了,而你——”
“我也死了吗?”薛寒问得平静,心却被扯痛。
有阿蘅在,他一点不想死。
“你杀了福王,被乱箭射杀了。”
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以谎言忽悠薛寒来推动薛全走上本来的路,要么向薛寒坦白一部分,携手合作。
她选择后者。
秋猎的时候她与薛寒隔了那么多心思,薛寒尚且愿意相信她所谓的梦,而今他们经历那么多,她应该相信他。
薛寒错愕:“我为何会杀了福王?”
秋蘅摇头:“不知道,梦里就是这样。”
“说起来,先前派人调查灵微观妙清真人过往,妙清真人没进京前长居之地是福王妃娘家所在……”
薛寒提到妙清真人不是心血来潮,而是近来各观道士出入宫廷,妙清真人昨日也进宫了。而在阿蘅的梦里,这个时候今上死了,养父死了,福王死了,他也死了,种种事情好似散落的珍珠,只缺一条串起珠链的线。
“这样看来,福王和妙清真人很可能早就认识。”秋蘅拉拉薛寒衣袖,“薛寒,不如你去向薛公公打听一下,今上为何好转了。”
直接去问,也不失一个好办法。
简单有效,但要看去问的人是谁。随便一个人去问,估计会被薛全弄死……
所以说,还是需要薛寒。
薛寒是第二日找机会向薛全打探的。
“父亲这两日心情甚好。”
薛全被勾到得意处,嘴角不由上扬:“今上病了许久,如今大有好转,为父自然开心。”
“今上洪福齐天,定然会好起来的。”
听着这话,薛全有些心痒,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嗯。”
薛寒露出好奇神色:“孩儿听说玉昭观的明薇真人为今上开炉炼丹,今上身体好转莫非与此有关——”
“狗屁。”
薛全骂了一句,对上薛寒不解的目光,那种锦衣夜行的憋屈感骤然放大。
“你从哪儿听来的?”
薛寒一脸无辜:“凑巧听两个小内侍议论。”
薛全冷笑:“这些日子忙碌贵妃娘娘丧事,今上又病着,这些小崽子是忘形了。”
想想对养子没什么好瞒着,薛全轻哼一声:“今上能好起来,确实是因为服了灵丹妙药,但与明薇真人毫无关系,是为父得来良药,献于今上。”
薛寒脸色一变:“父亲,事关今上身体,外来之物不能乱吃——”
“什么乱吃。”薛全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这灵药乃妙清真人所炼,比那明薇真人所炼丹药可要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