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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元白一路风驰电掣,跑来通知师傅。

幸好也赶上了。

“啊?陛下真是,真是……”

自己宫里都不去,有点功夫就要跑去看宝娘娘啊!

路九德啧啧两声,赶紧调转身形,一路追到‘清风徐来’,彼时,元昭帝早就被傅含璎接进院里,从上到下洗刷一遍,又按到里间去泡脚了。

路九德进屋的时候,就听见自家陛下嘶嘶抽气的声音,以及,浓烈的药味儿。

嘿,陛下巡了三天的河,又泡水又湿热的,确实是该好好泡脚儿,去去湿气了。

路九德悄无声息地进屋,找了个不明显的地方‘戳’着,随时等待陛下吩咐。

外间,傅含璎掀帘子进来,就见元昭帝坐在贵妃榻里,裤腿卷到大腿根儿,两条粗壮的腿,泡在齐膝深的药桶里。

桶盖掀着。

她拧眉,上前弯腰把桶盖捡起,直接盖住,“陛下,水散了热,药性就不好了。”

“太闷了啊。”元昭帝瘪瘪嘴,不太高兴地嘟囔。

他是壮年男子,阳气本就足,又爱吃肉,火气很重,极不适应南方的湿热之气,来了之后,恨不得一天十个时辰,都泡在冰水里头。

哪耐烦泡脚养生啊?

“那也要保养身体,刚刚太医给你诊脉,是不是说你湿气重了?”傅含璎沉声,看元昭帝嘟起来的脸,竟有三分像小文安,她没忍住弯起眉眼,伸手揉着元昭帝的脑袋,温声道:“陛下,你要听话,要不然日后要受罪的。”

“哼,把朕当成小文安哄了吗?”元昭帝不满地晃了晃头,嘴里不高兴,心里却很是受用。

性格那么敏感的皇帝,怎会不晓得,什么是真正的关心和在意呢?

他老老实实地泡了一刻钟的药水,穿上宝贝含璎准备的舒适衣裳,埋头躺进贵妃榻里,几乎是瞬间就睡着了。

巡河三天,又是杀人、又是抄家,又要提防警惕,日夜辛劳,还挺耗心血的。

元昭帝的确很累。

“娘娘,膳食都备好了,现下?”

要怎么办?

膳房那边儿,就要往过端了!

如意见元昭帝睡得香,不敢打扰,小声询问。

傅含璎垂眸看他一眼,见他睡颜都掩不住疲惫,多少有些心疼,挥手叫如意,“你们先用吧,再叫膳房备着火,什么时候陛下醒了再做。”

“是。”如意应下。

傅含璎点头挥手。

屋里的宫人们,包括路九德都悄声退下,守着门户。

傅含璎靠坐在贵妃榻里,身子挨着元昭帝,随手拿起本游记,一边看着,一边用小扇子替他扇风,扇着扇着,自个儿也困了。

就挨着他睡下了。

这一觉直睡到日头西下,元昭帝醒来时,就觉得浑身清爽无比,哪哪都热乎乎,懒洋洋的,而那热源……

宝贝含璎埋首在他怀里,睡得又香又甜,丰润的脸蛋红扑扑,弯弯的大眼睛阖着,浓密睫毛在眼睑下形成像扇子般的阴影。

她身侧有个绣小猫扑蝶花样儿的团扇。

元昭帝想起入睡时,隐约吹来的徐徐清风,心里大为动容,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亲她的脸颊。

傅含璎的睫毛微微煽动。

她醒了。

“在睡会吗?”元昭帝没动,只抱着她问。

傅含璎揉了揉眼睛,小小打了个哈欠,搂着他脖子回:“别了,你回来后还没用膳呢。”

“吃点东西在睡吧,否则,明儿胃里该难受了。”

元昭帝眉眼温柔地笑应。

两人起身,傅含璎唤人进来,服侍他们稍稍洗漱,膳房便送了膳食过来,因着元昭帝有些上火,傅含璎就吩咐晚膳要清淡些。

膳房清蒸了条海鱼,又用虾仁炒的时蔬,另有宫保鸡丁、时蔬牛肉卷,香菇豆腐汤,配上红枣山药小米粥和奶馒头。

另有十个咸鸭蛋黄儿,都腌得油汪汪,绵沙沙的,刚好配粥和馒头。

元昭帝在别的地方吃‘草’,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到了宝贝含璎这儿,到是给什么吃什么,吃什么香什么。

他拿着馒头,夹着咸鸭蛋黄儿吃。

傅含璎陪着他。

间隙,小文安知道父皇醒了,也‘哒哒哒’地跑过来,跟他说些童言童语的话。

“……父皇父皇,行宫好大啊,竹林里有小鸟,还有猪,黑黑的,胖胖的,安安追了好久都没追上,还是季公公厉害,一下子就抓住了,都放在笼子里,会哼哼唧唧的,还吃了好多的竹子~”

“好可爱,父皇,安安可以养猪咩?”

他满眼期盼地问。

大眼睛忽扇忽扇的。

元昭帝嘴里有馒头,不好开口呢,傅含璎已经拧起了眉,“猪?文安,你要养猪?”

“竹林里哪来的猪?”

她懵了。

元昭帝忙狠嚼几口,把饲养咽下,“应该是竹鼠吧,吃竹子的东西,到也算干净,想养是无妨,但要小心,别被咬了,到底是鼠类,牙齿厉害。”

一旁,被皇帝抢了话的季元白,赶紧陪笑解释,“回娘娘的话,陛下说得对,奴才们下午抓的,确实是竹鼠,都收拾干净了,绝不会伤着小主子的。”

“哦~”傅含璎点头。

她知道竹鼠——从医书上。

民间偏方,多用竹鼠毛来治小儿疮积病和痘麻病,竹鼠牙也能祛风解毒,治疗小儿破伤风,肉也有用,全身都是宝。

“你小心些,喜欢归喜欢,不许上手逗弄。”她叮嘱儿子。

小文安自然听话,他趴到元昭帝腿上,仰着小脸儿道:“父皇,安安昨天抓到鼠鼠的时候,到杏花菀找二哥了,想跟他一块儿看,但是梅娘娘说,二哥生病了,不许我见他。”

“我问梅娘娘,二哥是什么病?太医诊没诊过,梅娘娘都不理我的,还把我赶走了!”

“文平病了?”元昭帝皱眉,目光看向傅含璎。

傅含璎愕然,“没人来禀告啊?”

后宫里她是主事,二皇子病了,不拘是梅嫔,还是伺候他的管事奶嬷嬷,都该来禀一声儿,哪怕是她们请太医诊脉,都该让她知道。

“有信吗?”

她问如意。

如意也是懵的,茫然摇头。

“陛下,娘娘~~”

“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