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星未落之时,咸阳城已是莹白一片。
如水漫过的青玉苍穹,在雪光的掩映下,显得愈发清冽。
章台宫的檐角因白雪覆盖而显得胖胖的,
少了一分威严,多了一分柔和。
飞檐翘角的街面上积雪没及脚踝,踩上去簌簌作响。
绵绵的雪地里,伴随着一串幼童欢快的笑声而打破了一世宁静。
雪地里,来了一群小画家。
小鸡画竹叶,
小马画月牙,
小鸭画枫叶,
小熊画梅花。
不用颜料不用笔,
几步就成一幅画。
“小圆,你的爪爪聚拢一点,这个梅花太胖啦!”
子婴抱着嬴小圆的前爪使劲往上抬,试图在软绵绵的雪被上,印一个小梅花。
被包成一只毛团子的子婴,头上,肩上别着一圈白色毛茸茸的银耳山雀。
叽叽喳喳帮着出谋划策。
“叽,脚抬一起一点,左边一点。”
“叽,歪啦歪啦!这个梅花掉啦。”
嬴小圆:……
嬴小圆试图顺着子婴的力度,把爪印印小点。
结果,低估了自己的重量,也高估了子婴的控制力。
雪地本就滑,他们还在凹造型。
一个脚滑,嬴小圆就朝旁边倒了下去。
子婴只是轻扶着他的爪子印小花,本来就没有用力。
结果,被小圆一带。
一人一熊全趴了下去,连带着一群小雀腾空而起。
一时之间,真是雀飞熊跳,热闹非凡。
跟在后面的扶苏:……
阿婴也就这个时候,才像是个小孩子啊。
“好啦,好啦。”
“阿婴别玩啦。”
“时间要到啦。”
他们这会正准备带着子婴和他的嬴氏家族,一起去当祈福小帮手。
嬴小圆如今已经是一岁多的小熊,站起来的身高都已经超过子婴了。
体重更是比子婴重了两倍还多。
虽然依旧圆头圆脑,但是,已经是只霸气的半大小熊了。
甚至玩闹的时候,还能把子婴背起来,跑上一段。
很有几分蚩尤当年的风采。
-
“诶,陛下祭祀完成,车子已经往这边过来啦。”
街市两旁站着的黔首们,边聊天边抬头朝章台宫方向看去。
咸阳的黔首们早就收到了消息,今年的迎岁首,陛下除了祭祀,
还有由子婴殿下带领的幼儿合唱团表演,以及《始皇东海射蛟记》的下部上演。
“哎,阿婴,我的发带系好了嘛?”
阿曼晃了晃头上的发带,问子婴道。
她还是第一次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呢。
有点紧张。
就算他们在太乐衙署练习了很多次,也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过。
除了子婴比较淡定,其他小朋友多少都有点局促不安。
胡亥和白应两个,还在互相整理腰间挂着的组佩,
结果,越整理越乱。
两串叮叮当当的玉佩很快被两人整理成了一个乱七八糟的结。
胡亥:……
嗷,他上次明明没有这么紧张。
白应:……
他,他刚刚在马车上偷偷看过了。
整条街都站满了人。
为了维持秩序,露天剧场前面的座位已经撤走了。
四周站满了手持戈矛的禁军。
还有陛下的亲卫骑着高头大马在内外巡逻,谨防出现混乱。
“哇,谢老弟,萧老哥。”
“你看那卫军最前面的小将军,他身上的铠甲和手上的长柄大刀,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你们以前见过吗?”
罗珠见到王离的装扮,忍不住小声的惊呼出声,眼里满是向往与渴望。
罗珠,萧何和谢桓自然也是围观的群众之一。
连专注于啃书的祖尹和乐柳,也终于放弃了泡阅览室,跟着他们仨一起出门了。
跟罗珠露出同款表情的,并不止他一人。
但凡今日,看到王离从章台宫骑马走出来的那一瞬间,
都有一种,差点被闪瞎的感觉。
只见他头上兜鍪所佩红缨飘荡,两侧护耳垂肩,以鱼鳞甲片编缀。
披膊除了有同样的鱼鳞甲片加持,左右两臂上还装饰着一个憨态可掬的鎏金猛兽头像。
膝裙上的方形甲片,叠加排列。
最重要的胸甲和背甲,除了有鱼鳞甲片加持,还同样佩戴着一个直径一尺左右圆形光滑护盾。
而真正让人不敢直视的,是整套铠甲的甲片和护盾,全部经过了鎏金工艺。
甲衬绣有云纹,在阳光下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