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男人,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鑫诚右手手指上。
那枚古朴而神秘的[五行衍道戒]正静静地散发着微光。
他的眼神似乎波动了一下,有复杂的光芒一闪而逝,似是欣慰,又似是更深沉的担忧。
他没有询问秘境中的险恶,没有责怪儿子的不告而别,甚至没有一句寻常的问候。
他身形一闪,只是缓缓地、近乎郑重地,将手中那个一直托着的木盒,凌空轻轻推向鑫诚。
木盒平稳地飞落到鑫诚面前,悬停在空中。
鑫诚看着眼前的木盒,又看了看空中那道依旧沉默的身影,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也只是伸出手,接住了木盒。
空中的男人见鑫诚接下了盒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似乎想将儿子的模样刻进心里。
他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化为了无声的叹息。
他什么也没再说。
下一刻,身影一晃,如同融入了天际的流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那笼罩整个基地的庞大威压也随之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鑫诚一人,站在原地,手里捧着那个还带着一丝对方体温的木盒。
他沉默地站了很久,才缓缓打开了盒盖。
盒内衬着柔软的暗色丝绸,一柄造型古朴修长、锋芒内敛的唐横刀静静地躺在其中。
刀鞘是深色的硬木,上面精心雕刻着盘旋的龙纹,栩栩如生,龙鳞清晰可见,透着一股尊贵与霸气。
刀柄缠绕着密实的暗金丝线,握感极佳。
即使未曾出鞘,鑫诚也能感受到这柄刀与他自身的完美契合,以及其中所蕴含的、为他量身打造般的心血与力量。
他握着刀,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龙纹刀鞘,久久无言。
天空湛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手中沉甸甸的重量,提醒着他刚才那场无声的会面。
“刚才那个是你爸?”这时谢陈从一旁悄无声息地出现。
“挖槽了,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特码的,你爸是七阶的高级觉醒者?”
谢陈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是真没想到一个死装沉默男,竟然会有一个身为七阶觉醒者的父亲!
怎么……这是在上演大型连续电视剧《我的司令父亲》?
“那又如何?”鑫诚默默的说道,只是这一次他的话似乎变多了。
“实力再强大,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这种人……哼!”他的声音略显冰冷,饱含着无尽的怨念。
“不配有亲人!”
眼见气氛似乎有些尴尬,谢陈只能尝试着转移话题。
“6!”谢陈的右手摆出了一个六的手势,随即挠了挠头。
“对了,我儿子呢?还有奕欢妹子呢?”
谢陈:─=≡Σ((( つ?? 3 ??)つ
鑫诚:(n?_?)?
“云洛家里好像出了点问题,奕欢陪着他回家了。”
“难怪昨天没见到他们两个!”对此谢陈心有所悟。
和许云洛相处几个月以来他也大概知道一点小情况,比如许云洛现在应该也是个无父无母的状态。
他只能……和一个奶奶相依为命,不过看情况,他和他的奶奶关系应该不好!
“哎,云洛家什么情况你知道?”谢陈忽然开口问道,反正身边有个人,不问白不问。
“嗯!”
………………
…………
……
七年前的南州市,槐花开得最盛的那条街,就是许家所在的地方。
许家算不上顶富裕,但日子过得扎实。
父亲许建明开了家不大不小的建材厂,手里总沾着机油味,却总爱把“洛洛以后要走宽路”挂在嘴边。
母亲林慧是邻市中学的语文老师,说话温温柔柔的,批改作业到深夜时,会给书桌前的许云洛留一杯温牛奶,杯壁上贴着手写的诗句。
许云洛那时候最爱蹲在建材厂的角落,看父亲修那些出了故障的装卸机械。
齿轮咬合的脆响、螺栓拧紧时的闷声,在他听来比任何玩具都有趣。
有次厂里的起重机臂卡壳,许建明蹲在机械下修了三个小时,汗湿的衬衫贴在背上。
最后从工具箱里摸出个小铁盒,打开是枚刚打磨好的机械鸟:“洛洛看,翅膀能转,还能卡进你铅笔盒里。”
那只机械鸟成了许云洛的宝贝。
他把它放进铅笔盒最底层,上课走神时就偷偷摸一摸,金属凉意在指尖散开,心里却暖烘烘的。
十三岁那年的夏天,南州市举办了第一届觉醒者博览会。
许建明特地关了建材厂的门,带着许云洛挤在人群里看高阶觉醒者表演。
当一名四级机械类觉醒者操控着数十个金属零件组成的机器人,稳稳接住从高空落下的玻璃花瓶时,许云洛攥着父亲的手,指节都泛了白:“爸,我也想当觉醒者。”
许建明蹲下来,抹掉他脸上的汗:“洛洛想,爸就帮你。”
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帮你”这两个字,后来会耗尽许家所有的光。
博览会结束后,许建明托了三层关系,才找到市觉醒者管理中心的老周。
老周拿着许云洛的体质检测报告,眉头皱了又皱:“这孩子体质偏机械亲和,但先天基础一般,用普通的三级觉醒血,最多也就到二级觉醒者,想往高阶走,难。”
“就没别的办法了?”林慧把刚买的水果往老周手里塞,声音里带着急意,“我们洛洛喜欢机械,要是能有机会……”
老周叹了口气,把水果推回去:“办法不是没有,就是风险大,还费钱。”
“我听说最近有伙人在私下卖高阶异兽血,六级的,什么类型都有,机械类说不定也有。”
“你们要是能弄到,这孩子说不定能冲后天觉醒。”
“但你们也知道,六级异兽血哪是那么好弄的?而且来路……不一定干净。”
那天晚上,许家的灯亮到了后半夜。许云洛躺在床上,能听到客厅里父母压低的对话声。
父亲的声音带着犹豫:“六级血要几千万,甚至一个亿。”
“咱们手里的钱,加上建材厂的流动资金,也差一半。”
母亲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把我妈留下的那套首饰卖了,再找我姐借点,总能凑齐。”
“洛洛的机会,不能错过。”
许云洛躲在门外偷听,回到房间后把脸埋进枕头里,眼泪悄悄浸湿了枕套。
他不知道这笔钱意味着什么,只知道父母要为他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接下来的一个月,许家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
许建明跑遍了所有亲戚朋友家,以前从不求人的人,为了借钱,在朋友的酒桌上喝到吐。
林慧把母亲留下的翡翠镯子、金项链送到典当行,当店员问她是不是急用钱时,她只是红着眼眶摇头:“给孩子用。”
许云洛放学回家时,总能看到母亲坐在沙发上,对着空了的首饰盒发呆。
看到他回来,又赶紧抹掉眼角的湿意,笑着说:“洛洛回来啦?饭马上就好。”
钱凑齐那天,许建明带着许云洛去了约定的地方——城郊一间废弃的仓库。
中间人是个留着寸头的男人,手里把玩着一把折叠刀,把装着觉醒血的特制试管递给许建明时,眼神闪烁:“这血是从六级机械异兽王身上弄的,已经经过提纯了,绝对安全!”
“但你们别问来路,也别对外说,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许建明接过试管,冰凉的管壁贴着掌心,像是握着儿子的未来。
他没多问,只是把钱递过去,拉着许云洛转身就走。
那时候的他们,只看到了“六级觉醒血”带来的希望,没看到试管里藏着的,是三只异兽王的滔天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