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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驶到城郊,苏杳有些纳闷,“怎么到城郊来了?这里偏僻得很,这里有什么玩的?”

“马上就到了,再等等!”

陆瑶只是笑着指了指前方:“你看,前面就快到了。”

苏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瞧见远处有一片青灰色的屋顶隐在树林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又走了约莫一刻钟,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车夫恭敬地禀报:“姑娘,到地方了。”

陆瑶率先跳下车,回头对苏杳笑道:“表嫂,我们到了。”

苏杳跟着下车,环顾四周,眼前是一条蜿蜒的石阶。

一路向上,两旁长满了青苔和杂草,远远眺望,石阶的尽头隐约能看到寺庙的山门。

苏杳疑惑地看向陆瑶:“这?”

“好玩的在上头呢。”

陆瑶笑着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

“表嫂,这山路马车可上不去,让车夫在这里等我们就好。”

苏杳半信半疑地跟着她往上走,越往上走,空气中的香火味就越浓。

等走到石阶顶端,一座古朴的寺庙赫然出现在眼前。

山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普济寺”三个大字。

“你带我来普济寺做什么?”

陆瑶拉着她往山门走,笑着道:“当然是来求个心安呀。你最近心事重,来这里拜拜菩萨,说不定心里的疙瘩就解开了。再说了,咱们也给思远求个平安符,多好呀!”

陆家历来信奉的是城内香火鼎盛的白马寺、白云寺,或是皇家钦点的大相国寺。

每逢初一十五,陆母总要带着府里女眷去焚香祈福。

她从未听说过家人踏足这城郊的普济寺。

这地方偏僻幽静,与陆家常去的热闹寺院截然不同,她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

跟着陆瑶走进山门,院内古柏参天,香火袅袅,往来的香客倒是多。

苏杳正打量着殿内的佛像,陆瑶忽然凑到她身边。

“表嫂,你知道吗?京城里那位大名鼎鼎的不空大师,如今就在这普济寺里修行呢!”

“不空大师?”

这四个字入耳,苏杳的心脏猛地一跳。

“你怎么带我来这种地方。这让人知道……”

“不会让人知道的。表嫂,他们男人可以花天酒地,寻欢作乐,凭什么我们女子就要被锁在那四方宅院里。这里的和尚可有意思多了。”

苏杳的脚步顿住了,她可不敢再往前走了。若是被人看到,她来找花和尚……

她光是想想,就浑身发寒。

她转身就想往寺外跑,可刚转身,目光触及大殿门口的人影,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双脚像被钉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只见几个衣着华贵的夫人正说说笑笑地走进来,为首的那位穿着石青色绣暗纹的褙子,竟是萧月淑的母亲,萧夫人。

她怎么也会来这里?

苏杳的心脏砰砰直跳,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若是被萧夫人看到她在普济寺,再联想到不空大师的名声,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她此刻就算有百口,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情急之下,她一把抓住身旁陆瑶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大殿内侧的偏殿跑。

“怎么了表嫂?”

“快,找个地方躲起来,遇上熟人了!”

“啊?什么熟人?”

陆瑶被她拉得一个趔趄,还没反应过来,顺着苏杳的目光看到门口的女人。

“认识的?”

苏杳点点头。

陆瑶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拉着苏杳往更深处走。

“我之前怕人多,特意在偏院定了间厢房,我们先去那里躲躲,等她们走了再说。”

苏杳此刻也没了别的办法,只能紧紧跟着陆瑶。

二人脚步慌乱地穿过回廊,往偏院的方向跑。

两人跌跌撞撞冲进厢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门外就进来一个提着香炉的小和尚。

他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二位女施主,需不需要为您点上安神香?”

苏杳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不必了,你先出去吧,没有吩咐不要进来。”

上次在寺庙被人用迷香算计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如今这普济寺本就名声可疑,谁知道这所谓的安神香里藏着什么猫腻?

万一不是让她晕过去,而是掺了能勾动情欲的东西,那后果不堪设想。

小和尚愣了一下,见她神色严肃,也不敢多言,只好提着香炉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厢房内,安静下来。

陆瑶走上前,拍了拍苏杳的后背安抚:“表嫂,你别这么紧张,方才咱们跑进来的时候很快,萧夫人她们定是没看到咱们的,不会有事的。”

她顿了顿,凑近了些:“再说了,那几位夫人既然也来这普济寺,想来也不是为了单纯拜佛。

她们自己心里有鬼,就算真的撞见了,也定是怕咱们把事情说出去,绝不会主动声张的,你放心就是。”

苏杳却没那么乐观,她皱着眉头走到窗边,撩开一角窗纱往外看。

望着这幽幽庭院,本是清净宝地,怎么就这般了呢。

她长叹了一口气。

这世间的规矩,从来都是对女子苛刻。

男子可以召妓鬼混,流连风月,到头来只是被人说上几句风流。

而女子就要守节。

虽说若是没有那些教条和陈规,她也从未渴望过什么男人。

那些皮肉之乐,纵情声色,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时的欢愉。

可偏偏,世间大多男子都乐此不疲,把这些当成炫耀的资本。

世人皆说,陆怀瑾是个特例。

说他风光霁月,洁身自好,后院里只有她一个妻子,连个通房都没有,是京城里难得的痴情郎。

她也曾信过,也曾以为自己嫁对了人。

可如今呢?

宝月楼里的脂粉香,女子的娇笑声,还清晰地刻在她脑海里。

他还不是一样去狎妓了?

还不是和那些女人一起犬马声色,寻欢作乐。

想到这里,苏杳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比起那些后院妾室成群,却坦荡承认的男子,这般的表里不一者……

更脏,更恶心。

她越想,心里的火气就越旺,眼眶也忍不住泛红。

她用力眨了眨眼,把眼泪逼回去。

蓦地,门上响起了“笃笃笃”的叩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