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您看,这字迹和纸条上的根本不一样。我说了,我没写过那种东西,是你们误会我了。”
陆老夫人拿起王氏写的字,又对比了之前从苏杳那里拿来的纸条。
她的眉头紧紧皱起,缓缓摇了摇头。
确实不一样。
王氏写的字笔画生硬,而纸条上的字却是十分流畅,看着不像是同一个人写的。
陆母也凑过去看了看,眉头蹙起看向陆怀瑾。
“怀瑾,这字迹确实不一样,难道……真的是我们弄错了?”
王氏听到陆母的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哎呀,大夫人,这是一场误会啊,就是弄错了。那宣纸府里谁都有,墨汁也是常见的。”
陆怀瑾却突然笑了。
那笑声让王氏心里莫名一慌。
他走到桌前,拿起王氏写的字,仔细看了看。
“王氏,你倒是聪明,知道用不同的字迹来掩饰。
故意改变笔画走向,又放慢书写速度,让字迹看起来和平时截然不同,一般人的确看不出来。”
他顿了顿,将纸举起来,对着众人说道:“可你忽略了一点。一个人的书写习惯,不是轻易能改变的。”
说着,他拿起一张之前从王氏屋里搜出的信纸。
那是王氏写给娘家的信,上面的字迹娟秀流畅。
陆怀瑾将两张纸放在一起,指着上面的字。
“大家看,虽然这两张纸上的字迹风格不同,但这些细微的书写习惯,却是完全一致的。
这就像一个人换了衣服,可脸上的痣、说话的语气,却还是藏不住。”
陆怀瑾不紧不慢道:“大家看这个商字,王氏平日写的时候,习惯将最后一笔的口写得略扁。
今日虽然刻意写圆了,可收笔时的力度还是和平时一样,带着顿笔。
还有这速字,她平日里将走之底的捺笔写得偏长,今日就算刻意缩短,那倾斜的角度却是一模一样。”
众人凑过去一看,果然如陆怀瑾所说。
无论是商字的顿笔,还是速字走之底的倾斜角度,两张纸上的字都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王氏的脸色彻底惨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可嘴里还是喃喃道:“不……不是的……这只是巧合……是你们看错了……”
陆瑶还跪在地上附和道:“老祖宗啊,您要为我娘主持公道啊!
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娘。那书写的细节,说不定是别人模仿我娘的。你们不能仅凭这些就定我娘的罪。”
陆怀瑾抬手示意长风,将那张匿名纸条,递到陆瑶面前。
“你说有人陷害?那你倒是闻闻,这纸条上的墨香,和寻常墨汁有什么不一样。”
陆瑶闻了,脸色顿时青白。
陆怀瑾抽回字条,又将纸条依次递给众人。
陆老夫人先接过,凑近鼻尖轻嗅,眉头微微一皱。
陆母接过时,也仔细闻了闻,同样表情一滞。
连陆初尧都凑过来闻了闻,随即抬头看向陆怀瑾,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
这墨汁的味道,比府里常用的墨汁更醇厚。
更重要的是,它还带着一丝类似檀香的气息。
绝非普通墨锭能磨出来的。
苏杳坐在轮椅上,看着众人的反应,不明所以。
“夫君,这墨汁……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陆怀瑾走到她身边,将纸条递到她鼻尖:“就是墨汁,只是这墨汁并非寻常之物。”
他顿了顿,看向众人,缓缓解释。
“这是上个月宫里刚上贡的云纹墨,墨锭里加了檀香和龙脑。磨出来的墨汁不仅书写流畅,还会带着一股独特的清雅香气,经久不散。”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他们竟不知府里还有这般珍贵的墨汁。
陆怀瑾的目光重新落回王氏身上:“这云纹墨府里刚进货,领取时都要在库房的登记本上签字画押。
谁领了,领了多少,一目了然。
只要去库房查一下登记本,就知道近一个月里,谁有机会拿到这云纹墨。”
王氏原本还强撑着的身子,在听到这些话后瞬间僵住,脸色惨白如纸。
她是这个月才来陆府的,他们住的院子的确什么都没。
所以才会让丫鬟去库房领过墨汁,当时丫鬟说领的是新到的好墨,她没在意,竟没想到是宫里上贡的珍品。
没等她反应过来,长风已经快步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库房登记本。
他翻开其中一页,递到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这是近一个月府里领取云纹墨的登记记录。
就只有王氏夫人在上个月十五号领了一瓶,还有表姑娘在上个月二十号,以练字为由领了一瓶。”
“轰”的一声,这话像惊雷般炸在王氏和陆瑶耳边。
王氏浑身一软,若不是旁边的陆忠扶着,差点直接栽倒在地。
她看着那登记本上的字迹,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那确实是她和女儿让丫鬟代签的名字。
陆瑶也彻底慌了,她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后退两步,眼神里满是惊恐,连连摇头。
“不是我!我领那墨汁是为了练字,从来没用来写过什么纸条……娘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她急着撇清自己,竟直接将矛头指向了王氏。
王氏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女儿。
陆老夫重重拍了下桌案:“事到如今,王氏,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王氏瘫软在地上,眼泪混合着绝望滚落。
铁证如山,她再也没有狡辩的余地。
“我认……我都认……是我领了墨汁,是我写了纸条。”
陆老夫人看着王氏,愤怒道:“王氏!你老实说,你到底为什么要陷害初尧和阿杳?我们陆家待你不薄,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王氏垂着头,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陆瑶。
她不能把女儿牵扯进来。
深吸一口气后,她抬起头,编起了早已在心里盘算好的谎言。
“老夫人,我……我也是一时糊涂啊!前些日子杳儿和李尚书家的公子相看那日,我悄悄跟着去了。
可在酒楼不远,有个商户得知我是首辅家的远亲,就想托我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