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宇天和蔡虹晾完了衣服,雷宇天接了两桶水提到自己家。他不去灶屋做饭,是给时间让三叔婆告诉三叔公蔡虹的事。
蔡虹跟着雷宇天过去。
“彩虹,你看,这就是我的家!我本来搬回来住了的,结果三叔公和三叔婆不放心我,那时我也不放心他们,就又搬过去了!”雷宇天说,“我真的是在三叔婆家长大的!”
“你三叔公和三叔婆对你真是太好了!”蔡虹望着这老旧却干净的屋子,没有闻到那种发霉的味道。她昨天在家打扫,可是太熟悉久了不住人的那种味道了。
“嗯,三叔婆一直手把手把我带到六岁!三叔婆于我来说,既是叔婆,又像妈一样的存在。”雷宇天把水提到自己的房间。
“所以,你今后要更孝顺他们!”
“那是必须的,我会一直陪着他们!”
雷宇天拿着抹布开始抹他的床铺。
蔡虹也拿着抹布抹着书桌和椅子。
“他们真是大好人!”蔡虹说,“雷宇天,我告诉了你三叔婆我的事!”
“她心好得很,肯定留你住下来!”
“嗯!雷宇天,你怎么不问我的事呢?你不好奇吗?”蔡虹靠着书桌问雷宇天。
“我只想着帮你解决问题,那些心碎的过往,你愿意跟我说,我肯定愿意听。但如果你不说,我也不会追问。毕竟,你说一次,心就可能痛一次!”雷宇天说,“过去的都过去了,就让它留在过去就是!”
“雷宇天,你,你这么好啊?”蔡虹听了雷宇天的话,说不感动是假的,“现在的你,好会说话哦!”
“不是会说话,我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雷宇天说,“彩虹,小时候只有你不嫌弃我,还天天给我小蛋糕吃。”
“你记得小时候的事啊?”蔡虹有些吃惊,雷宇天的记忆力这么好了吗?
“嗯,我现在能想起过去的事了!”雷宇天说,“但我还是那个曾经的莽娃!”
“不,你不是莽娃了!你是一个大帅哥了!”蔡虹说,“你的变化好大,我躲在芦苇丛中,不是你自报姓名,我肯定不敢认你!雷宇天,你是怎么去了我老家的呢?”
“彩虹,今天晚上我带你回去找行李箱,然后再慢慢告诉你!”
“好!我也把我的经历告诉你!”蔡虹说,“我们不过去帮忙做饭吗?”
“要噻,抹完就过去!”雷宇天说,“我们家的屋子,我虽然没有在家住,但我隔三差五就来打扫一下,所以打扫起不麻烦。”
“嗯!你们家的这些家具蛮新的!”蔡虹想,看来雷宇天还挺勤快爱干净的。
“我十五岁那年就开始种庄稼和种菜卖,这三年也赚了些钱,就把那些不能用的家具换了一些!”雷宇天提着水,又去他老汉的房间。
蔡虹拿着抹布,跟着雷宇天走。
“这是我老汉的房间,我也经常打扫,等他哪一天回来了,抱来铺盖就能睡。”
“对了,那次在qq里聊天,你说你爸爸失踪三年了是怎么回事?”蔡虹发现,这边的家具也是换了一些的,坐的椅子,床前的桌子都是新的,只有床看着很陈旧。
“我初三的最后一学期,还有一周就要中考放大假了,我回到出租屋,我爸爸没有回去。我那时不会做饭就跑回老家来了,后来,我三叔公给我爸爸打电话,总说关机。后头,我几个嬢嬢和三叔公一起去报了警,三年多了,警局始终没有我爸爸的消息。”
“你那次说要找回你爸爸,你怎么找啊?你到哪里去找?”
“彩虹,我有我的办法!你住在这里,可能会看见一些平时见不到的东西,也可能会遇到一些你原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雷宇天不知道怎么对蔡虹说。
“这山里有妖怪啊?”蔡虹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贝齿。
“嗯!最可能是妖怪的就是我!”雷宇天说得一本正经。
“雷宇天,你别一本正经的搞笑。不管你是妖怪还是精灵,我都不会害怕。因为你不会害我,是不是?
况且,一直被说妖怪的人是我!读书的时候,大家都想看我的手指,我一直躲着。
其实他们不知道,我的两只脚也多了脚趾头,我夏天就从不穿凉鞋。
在西凉的时候,我去海边玩儿,也学着别人脱了鞋走在沙滩上。结果被一个小男孩看见了我的脚,就追着我喊妖怪。
从那以后,不管天怎么热,我都穿上厚袜子和鞋。
我多的两个脚趾头,你看见过吗?”
“看见了,今天才看见的!”
“其实,我右手开始也是多了一个手指的。我妈说,是我生下来的时候,我爸爸看见了就拿刀给我割了,他要割我左手的时候,我公进来打他,他才跑了!”
“你才出生,那么小受得了啊?”
“我也不晓得,我妈说我能活下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她常常抱着我哭,后来,我爸爸发现我脚趾头也多了,就要把我抱出去丢了,我公拿起菜刀撵他,他才跑了!他那一跑,就跑去了西凉,十多年都没有回来。后来一回来就跟我妈离婚。我姐跟了我妈,我跟了我爸。
我爸一直不喜欢我,只是认为我长得还可以,就想着把我嫁给有钱人!
我后妈生的弟弟只比我小一岁多,我爸和后妈挣的钱,都是给他花。
后来,我后妈觉得我该找男朋友了,才拿钱给我买新衣服。
开始那几年,我要么穿她的旧衣服,要么她去外面垃圾桶里找别人的旧衣服给我穿。
有一次,她竟然去把一个死了的人的衣服捡回来给我穿,被邻居阿婆骂了,她才拿去丢了!”
“彩虹,你在外面受委屈了。现在你也成年了,可以离开你爸爸他们了!”
“就是,我也满十八岁了!我这次偷跑回来,我爸爸很快就追回来了,也不晓得他哪天回西凉去?”
“你不用担心,晚上我们可以去看看!”
“晚上黑黢黢的,怎么去啊?”
“到时你就晓得了!”
“莽娃 ,吃饭了!”雷苍山站在屋檐下大声喊,“你们快点过来!”
“来了,三叔公!”雷宇天答应着。
“老婆婆儿,你看嘛,莽娃抹个屋恁个久都没有抹完,原来怕早就跑过来了!”雷苍山说,“多一个人帮忙,活路做得还慢些。”
“你个老头子,他们要说话摆龙门阵呀嘛!”王翠花把菜端到桌子上,“莽娃呢哈儿有人说话了,不会一直只晓得做活路了!”
“你个老婆婆儿,你怕还担心莽娃又变莽哦?”雷苍山进了堂屋,“啷个可能嘛?”
“你个老头子,你都快八十岁了,莽娃才几岁?你八十,他十八,跟你的想法能一样啊?”
雷宇天提着浑浊的水出了房间,把浑水提到旁边的水沟倒了,再提着桶去洗衣槽把桶洗干净。
蔡虹则拿着两张抹布去洗衣槽搓洗,她把抹布搓得干干净净的,再拿到地坝的晾衣杆上晾晒。
“走,彩虹,吃饭了!”雷宇天让蔡虹走前面。
“好!”蔡虹走在前面,雷宇天跟着。
“妹,坐!”王翠花在盛饭,看见蔡虹进来,急忙招呼蔡虹。
“谢谢婆婆!”蔡虹在方桌的下方坐下。
“三叔婆,三叔公,你们叫她彩虹嘛!”雷宇天接过王翠花手上的碗,把饭递到蔡虹面前,然后又继续给他三叔公和三叔婆盛饭。
“妹,你姓彩啊?”王翠花说,“呢个姓好像不多!”
“婆婆,爷爷,我姓蔡,叫蔡虹,是雷宇天把我的名字喊成彩虹的。”蔡虹礼貌地回答王翠花。
“哦!姓蔡啊?你们屋是不是在红石镇过去不远那个蔡家湾?”雷苍山问。
“对头,爷爷,你晓得我们湾啊?”
“我年轻的时候,去你们湾买过小猪儿的,那时候你们湾有个蔡剃头儿。你小,可能认不到!”
“我认得到,那是我大爷爷,去世六七年了!”
“那个时候,他屋的猪儿最好喂了,买回来嘿容易喂活!”雷苍山说,“他之前是剃头匠,后来就一家人喂母猪了!他都去世了啊?他年龄也不是嘿大呀嘛!”
“那年他过了八十大寿,没多久就去世了!那时候我还在读小学。”
“你看嘛,过了八十大寿就走了!老头子,我们满八十岁的时候不过大生。”王翠花说,“幺女儿还说大办,我看还是不办了!”
“三叔公,三叔婆,你们可以办,没得事,你们的身体一直都会好好的!”
“要得,不办了!”雷苍山说,“我们身体好,还是想多活些年!”
活着的人,不遇到心灰意冷的事,谁又不想好好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