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水银冲击那般汹涌,这两颗宝石居然最终还能浮在水银表面,感觉也是有些离奇。
“下!”
二叔把目光从红宝石上移开,率先顺着绳梯下去。
我们将一块块支模板用绳索缓缓吊下,二叔在下面接住,动作沉稳谨慎,先是试探性的将一端轻轻搭在水银面上。
木板并没有沉没,只是边缘在水银面上压出一圈浅浅的凹痕,随即就被水银的密度和张力稳稳托住,接着又把整块木板推出去,使其完全平铺在水银面上,如同一艘停泊在银色死海上的一叶小舟。
二叔试探着上去踩了两脚,虽然有些轻微晃动,但并没有任何下沉迹象。
“可行!”二叔的声音跟着从下面传来。
我们又在上方配合着,将木板一块块递下去。
二叔在下面如同一个熟练的工兵,精准地将每一块木板的首尾用支撑架的子母扣相连接,形成一条不断向回廊深处延伸的狭窄‘浮桥’。
虽然这个过程看似简单,但实际上是极其考验心理素质的。
尽管以水银的浮力,不用木板,人也能站在水银面上行走,但水银有剧毒,并且表面异常平滑,人站在上面只能保持立定不动,稍微的重心偏移可能就会导致侧翻沉没,再加上水银的剧毒,即便是穿着防护服,长时间的接触也会把防护服穿透。
所以我们这种行径,就如同是在油锅里架浮桥。
也是为什么二叔要用木板,完全隔绝水银与身体的直接接触。
当木板在水银面上铺设了七八米后,二叔踩上去确定了稳定性,又朝着我们喊了一声:“可以下来了,尽量间距远一点,保持住平衡!”
我们提着剩余的木板排成一列,先是顺着绳梯下去,然后踏上了这条架设在‘银色死海’上的浮桥。
脚刚踏上去,给我的感觉并不是想象中的漂浮感,而是一种仿佛踩在凝胶上,带着微妙弹性的承托。
由于水银面的异常光滑,水银虽然不侵木材,但相互之间的摩擦力也极低,所以脚下不免会微微晃动。
我又下意识的低头往两边看,光滑如镜的水银面清晰地倒映出我们模糊扭曲的身影和手电光柱,耳边跟着传来二叔极其严厉的骂声警告:“嬲他娘的,你们全部都给我慢点啊!都走中间保持平衡,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慌!脚下给我踩稳了,不要乱晃!”
我能从二叔严厉的骂声中听得出来,现在我们在干一件极其冒险的事儿,所有人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凡有一人脚下不稳,造成大幅度摇摆都有可能导致木板失控,连累到所有人全都跌下去。
所以听着二叔的严厉警告,我们所有人也全部都屏息凝神的紧绷着精神,轻拿轻放的双脚往前迈的极其谨慎,就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下面是无尽的深渊,每往前挪动一步,都带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四周寂静无声,更听不到脚步声,只能听到各自戴着防毒面具的粗重呼吸,和砰砰的加速心跳。
黑暗袭裹的椁室内,‘银色死海’上铺着木板浮桥,并列一排的七个人。
我们这是在用最简单朴素的办法,对抗着来自于两千多年前的险恶防盗。
在往前走了七八米后,我们又把手里的木板小心翼翼的传递到正前方,由二叔继续往前铺设。
至于那两颗璀璨耀眼,大如拳头的红宝石,即便我们知道那绝对是价值不菲的异宝,可由于距离太远,把木板浮桥搭过去太过于冒险,代价太大,也就只能无奈放弃,把目标全部都集中在了前方的椁室。
严格的来说,这里也是椁室的一部分。
但青铜墓门后面,才是椁室的真正核心!
就这么我们七人一边往前走,一边铺设木板浮桥,全程提着心吊着胆,好在木板刚好够用,也是有惊无险的重新到了青铜墓门的位置。
二叔走在最前面,在青铜墓门面前停了下来。
因为我们七人并排成一列,全部都站在木板浮桥的中间位置,每人间隔一米多远,我又在队伍的居中,前面是一米八五的杨老大挡着,也看不清前面什么情况,尽管心里极其好奇,身子也不敢左右乱动。
孙反帝还站在我身后,见二叔在墓门前停了下来,立马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姜老板,前面有什么?”
二叔没应答,只见几道手电光柱在前方缓慢的左右扫荡,应该是二叔在确定里面的安全。
中间大概间隔了一分多钟,二叔的声音才终于从前面传来,但没有说具体情况,只是让我们在后面跟紧点。
七人并列的队伍再次往椁室里挺进!
给我的感觉,那就是一把利剑在直插这座祭祀墓椁室的心脏!
当我跟进到青铜墓门的面前,我左右朝着墓门看了一眼。
墓门确实是外开设计的,十几公分厚的中间有类似于锁舌的机关设计,但此时已经断裂,包括墓门都被当时瞬间喷涌的水银冲击的明显变形,门框的椁木也有明显的撕裂,裂口是紧实的木质纤维。
以当时水银喷涌的力量,居然没能把这扇青铜墓门给冲倒,看来在椁木上固定的也是足够坚固的。
脚下的木板浮桥刚好就铺到青铜墓门的门口。
我跟着前面的杨老大,一步跨过青铜墓门,迈进椁室。
椁室内有一个青铜台阶,并没有被水银淹没。
我站稳了脚,同时瞪大眼睛屏息凝神的顺着几道乱晃的光柱,看向四周!
关于我对椁室的概念,那就是略大一号的棺材,通常都是四五十个平方,像个木箱子隔着几个功能性椁室,有的甚至只有十几二十个平方。
在大风岭遇到的那座汉代黄肠题凑,已经算是规模非常大的了。
可当我瞪大眼睛顺着乱晃的光柱看向四周的时候,内心直接就被惊呆的当场愣住。
青铜墓门后面的椁室空间,要比我预想中大得多!
十倍!
二十倍好像都不止!
另外在手电光柱照射下,呈现在我眼前的震撼景象,又让我内心有种极其强烈的感觉。
感觉这看起来……不太像是一座放置墓主人尸身的椁室。
更像是……一个祭祀场地,带着一股道不明、说不透的诡异压迫感,如实质般扑面而来,直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