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这个结果,对梁红英而言,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瞬间将她劈得几乎站不稳脚跟。两人情同姐妹,在漫长的岁月里共同生活,小青每一次对梁红英的帮助,都让她感动不已。在曹府之中,小青是梁红英最亲近的人,如今她的离世,怎能不让梁红英悲痛又愤怒?
究竟是谁杀了小青?显然,最可疑的就是那个割掉她舌头的人。梁红英颤抖着双手,扒开小青的嘴查看,竟发现了一些黄色的粉末。难道这是毒药?梁红英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刚见到小青时,她看着还有些生机,怎么自己把她背回来后,就突然没了气息?她仔细检查小青的整个身体,除了胳膊上有几块淤青,并没有其他明显伤口,而这些淤青显然不是致命伤。从目前的情况分析,除了舌头上的伤口,再无其他致命之处,可这黄色的药面,实在令梁红英满心怀疑。
梁红英将小青紧紧抱在怀里,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此刻的她,哪还顾得上会不会被别人发现,控制不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果然引来了人。
首先赶来的是小田和老段,听到哭声后,他们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看到梁红英抱着一个姑娘痛哭,两人满脸诧异。小田更是快步跑上前,急切地问道:“姑娘,这是谁呀?你怎么哭得这么大声?这里可不是哭的地方啊!”梁红英红着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厉声道:“不用你们管!”小田吓得一缩脖子,心里直犯嘀咕: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过是好心劝劝。
老段不死心,也走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和诚恳:“姑娘,这真不是哭的地方啊!你抱的是谁呀?可别给我们惹事儿。”
就在两人苦劝时,小五也走了过来。看到梁红英抱着个死去的姑娘,他先是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后挠了挠头,对梁红英说道:“你别怪我多说话,这尸体得赶紧处理掉。不管她是谁,在这地方,可容不得咱们讲感情。在土匪窝里,要是都这么重情重义,可一天都生存不下去。我是土匪,也不装好人,我们这些人见钱眼开,见女人就喜欢,就算媳妇死了,我也不过喝两瓶酒就翻篇。你要是这么重情,就赶紧给我走,不然在这儿,迟早给我惹祸!”
梁红英缓缓将小青放在草堆上,站起身来,目光冰冷地盯着小五,用手指着他,怒喝道:“你快给我滚!你知道自己不是好东西就行!”梁红英为何对小五如此愤怒?虽然她还不完全清楚小五的底细,但她心里明白,小五必定是在替某个人卖命。之前那瓶酒的事,就让梁红英对小五充满了敌意。
小五被梁红英的气势吓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小田见状,心里暗叫不好。要是得罪了小五,他们在这儿可就没了立足之地。他连忙凑到梁红英耳边,小声哀求道:“姑娘,我求求你了,我给你磕个头行不行?咱们得罪不起他啊!全靠着他,咱们才能在这儿扎根。这个小五可是大当家的红人,有他照应,我们才不会被别人欺负。这儿可是土匪窝,你以为没人撑腰,咱们能立足吗?”
梁红英没搭理小田,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倒是小五,不但没生气,反而咧嘴嘿嘿笑了两声:“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说我坏也行。在这土匪窝里,能有几个好人?”梁红英想起小五曾发表过痛恨日本人的言论,心里的怒火这才稍稍平息了一些。可她此时正因为小青的死,满心愤怒无处发泄。
老段一脸诚恳地告诫梁红英:“这尸体必须赶紧藏起来,不管她是你什么人,我们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小田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姑娘,莫非你救的这个人,就是咱们要找的百花开小姐吗?”
这句话,就像一剂镇定剂,让沉浸在悲痛中的梁红英瞬间清醒了几分。她心想:我不能冲动,小青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办,一是为小青报仇,二是救出那十几个妇女,三是阻止这些土匪和日本人勾结,把这土匪老窝搅个天翻地覆。想不明白的事情,暂时也别纠结了,痛痛快快大闹一场,替小青报了仇才行!
打定主意后,梁红英对小田说道:“你猜对了,她就是百花开。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小田和老段两人听了,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小五凑了过来,死死盯着躺在地上的小青,满脸狐疑地说道:“她是百花开?我可听说百花开是大当家关着的那个日本人。她死了?”小五难以置信,又仔细查看了一番,还掰开小青的嘴,看到她被割掉的舌头,不禁惊呼:“哎呀,舌头被割掉了,死得也太惨了!这是谁干的?麻烦大了,大当家还指望用她做人质和日本人讲和呢,这下可完蛋了,大当家这次遇到大麻烦了!”
小五紧接着追问梁红英:“你是怎么得到这个尸体的?快说!”梁红英这一句话,似乎惹出了大麻烦。尤其是小五,听到地上躺着的是百花开,情绪瞬间激动起来。梁红英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指着小青的尸体,大声说道:“她就是百花开!你知道是谁杀了她吗?”
小五眨了眨眼睛,看着梁红英:“除了大当家,别人谁也不能随便杀她。”说完,他又皱起眉头问道:“那你是怎么把她弄到这儿的?”梁红英回答道:“我是偶然撞见有人背着她去抛尸。”
小五听完,用手指着梁红英,眼神充满怀疑:“那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你是日本人?”梁红英怒目而视,呵斥道:“你才是日本人!我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小五又指着小青的尸体,质问道:“那你为什么对她这么有感情,还哭得这么伤心?”梁红英懒得跟他解释,没好气地说道:“我爱哭就哭,你管得着吗!”
随后,梁红英转头看向小田和老段,说道:“你们两个,帮我个忙。”两人一脸茫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梁红英指了指小青的尸体:“你们帮我把她的尸体抬到后边去,找个隐蔽的地方挖个坑,我要把百花开埋葬了。”两人深知此事关系重大,没敢迟疑,赶紧找来棚子里的镐和铁锹,抬起小青的尸体就往后边走去。
此时的小五,眼神中满是怀疑,认真盯着抬过来的尸体,还自言自语道:“她能是百花开吗?我看不像,你是不是故意在骗我?”梁红英正蹲在地上,还沉浸在失去小青的悲痛中,突然听到小五的话,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情况不妙。她暗想:这个人可靠吗?他和小田、老段可不一样,那两人是来这里卧底的,可这个小五,肯定是忠于大当家刀疤的。要是他去告密,可怎么办?
梁红英猛地站起身,厉声质问小五:“她是不是百花开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想告密吗?”小五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说道:“我告什么密?我现在就要把你抓起来,带到大当家面前,让他定夺!”
小五话音刚落,整个人便如饿虎扑食般朝着梁红英扑来,妄图将她擒住。此时的梁红英正怒火中烧,岂容他人在此撒野?况且她早有防备,要拿住小五,以防他万一跑去通风报信,之前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待小五的拳头裹挟着风声袭来,梁红英身形灵巧一闪,朝着干草堆顺势一滚。小五收势不及,用力过猛,“扑通”一声重重扎进草垛之中。原来,这平日里只知喝酒吃肉、溜须拍马的家伙,竟是个毫无功夫底子的草包。梁红英一眼看穿,他不过是山寨里靠巴结刀疤混饭吃的闲杂人等。
说时迟那时快,梁红英迅速翻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小五死死制住。她一把扭住小五的胳膊反扣到身后,又扯下他的衣襟,熟练地将其手腕紧紧缠住。小五不甘受制,拼命挣扎着想要呼喊,梁红英眼疾手快,抓起一把稻草狠狠塞进他嘴里。可她仍觉不保险,又匆匆从棚子里寻来绳索,将小五的双手牢牢捆住。
被制服的小五眼神中满是惶恐,用近乎哀求的目光望着梁红英。梁红英心中虽有一瞬犹豫,但很快便坚定起来:心软只会坏事,小青的死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干大事就得果断,绝不能留后患!不过,她并未起杀心——小五身份复杂,且对日本人怀有不满,就冲着这一点,梁红英决定暂且饶他一命,只是先将他控制住。
她费力地将小五拖到草丛深处,手脚一并捆好后,又抱来大量干草,严严实实地盖在他身上。即便小五挣扎,层层叠叠的干草也足以将他隐匿。好在干草透气,不至于将他闷死,只是这一番折腾,小五免不了要受些苦头。
处理完小五,梁红英心急急切切地赶往棚子后方,查看小田和老段埋葬小青的情况。棚后有一片空地,地面略显泥泞,两人正争分夺秒地挖着坑,他们深知此事一旦败露,不仅自身难保,还会在山寨彻底失去立足之地。
坑挖好后,小田和老段刚要将小青的尸体放入坑中,梁红英却突然冲上前,一把抱住小青,泪水再次决堤。小田见状,无奈地劝道:“姑娘,放手吧!人已经去了,难不成你还能把她带下山?”梁红英哽咽着说:“可至少该给她备一副棺木,就这么埋了,她的魂魄怎能安息?”老段在一旁苦笑道:“这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哪来的棺木?要不这样,咱们在坑底和上面都铺上草,让她入土不沾泥,你看行不?”
梁红英觉得这办法可行,立即跑回棚子,抱来一大捆干草。她亲手在坑底铺了一层,小心翼翼地将小青的尸体安放其上,又仔细地为她覆盖上一层干草,随后才颤抖着双手,一把一把地将泥土洒下。
正当三人忙着填土时,一个突兀的声音骤然响起:“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呢?”梁红英浑身一僵,缓缓回头,瞬间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