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屯子,涂汉中带着梁红英往前走,走了约莫二里地,果然见一个小山坡。远远地,梁红英就看到紫花和白花交相辉映,不用靠近,一股淡淡的清香就传了过来。还没等涂汉中开口,梁红英就指着那片花告诉他:“你是不是要带我去那里?那果然就是紫草。”
涂汉中回头,惊喜地说:“真的?哎呀,那太好了!你说这种药能救人的命?这种东西我们还拿它喂猪喂羊呢,它能治病吗?”
说着话,两个人就走到了近前。再看这里,长得各式各样的植物,不光是这些草,还有许多小灌木,稀稀疏疏的几根竹子。梁红英伸手拨弄着紫草,用鼻子嗅了嗅,点头说道:“这草比我们北山的还要好,我们北山反而没有这么大片的,你们这都成片了,这太好了!”
涂汉中一听,还是有点不相信这东西也能治病。看梁红英一个劲地用手去薅草,他也就赶紧帮忙。两个人没一会儿,各自就采了一大包紫草。然后涂汉中把草打成捆,背在身上,两个人又急急火火地回了屯子。
刚一进屯,涂大爷就看见他们背着药材回来了,他也很惊喜,仔细端详了一番药草,说道:“这就是紫草?这么多年了,我还真不知道它叫这名。好好好,要真行的话,就赶紧试一试!”
梁红英很有信心,她让大伙先拿来捣药的药杵,把这些草全部磨碎,然后又让大家把这些碎末放到砂锅里熬煮。忙活了大半天,药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终于熬成了。梁红英又告诉大家,必须等药凉了之后再让病人喝。
随后,那五个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成了这药的第一批试验者。梁红英亲自捧了一碗药汤,给一个女病者灌服,她用小汤匙,一勺一勺地喂,直到把这一碗全部喂进去,然后又喂第二个人。
喂完之后,梁红英就等着看效果,不光她心里紧张,在场的人心里都很紧张。涂老汉倒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涂汉中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病人的反应——他虽然信赖梁红英,但对这种草,却有点怀疑,这么严重的病情,这么普通的草能治好吗?他实在有点不敢相信,所以从始至终,都是满脸疑云地盯着这些病人。
到傍晚掌灯的时候,梁红英看他们的起色还是不大,也开始有点焦虑了。毕竟这方子是听鲁班爷爷讲的,到底这紫草能不能起作用,她也需要验证。这一夜,她都没睡,就守在屋子外边。那两个照顾病人的女子,也加倍细心地服侍着。雨彤也是进进出出,很关心这件事的成败。
后来梁红英乏了,别人劝她去睡觉,她却不想离开,累得靠着院子里的一个草垛,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夜里,她还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鲁班爷爷,爷爷给她讲药草的原理,那清晰的话语,就如同昨天说过一样:“这种紫草,药效专门治疗麻疹,效果非常显着。”
梦到这里,她猛然睁开眼,天已大亮。她最关心的,是那些病人有没有好转。梁红英手撑草垛站起来,直接进了屋子询问。涂汉中还在屋子里帮着照顾病人,他也是担心得睡不着,在旁边的屋子里躺了一会儿,就回来看病人的情况。
梁红英一进屋,就见几个人的脸色都挺灰暗,没想象中那么理想,效果不明显。其中一个服侍的女子摇着头说:“姑娘,真不好意思,依我看也是枉然,没多大反应。”
她刚说到这里,突然有一个病人咳嗽起来,剧烈的咳嗽过后,那人猛然睁开眼睛,说了一句:“我渴……能给我多喝点水吗?”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愣了,尤其是那两个服侍的女子,她们惊奇地对梁红英说:“她好像有了反应!” 这人已经昏迷几天了,突然清醒,是回光返照,还是真的有效果了?
梁红英过去查看,一摸她的额头,好像没昨天那么烫了,她果断判断:“有效果了!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今天继续喂药,并且加大剂量。”
随后,他们又用熬制好的药汤灌给这几个病人。这一天熬下来,到傍晚的时候就真有了效果——几个人都清醒了,烧也退了。这下可把大家乐坏了,整个屯子的人都欢腾起来。
雨彤也高兴极了,觉得红英姐姐立了大功,她对这个姐姐更加钦佩了:“姐姐你真行!不仅功夫好,还懂这么多知识。” 她拉着梁红英的手,崇拜地说道,“以后你可要教教我,我也跟你学,学功夫,也学知识。”
梁红英浅浅一笑:“我会的,我会的。你要是有兴趣,我就教你。不过我也没学多少。” 心里却在想:妹妹,你哪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是从苦难中走过来的,我有一位被病痛折磨的妈妈,那种感受你怎么经历。是命运造就了我,这些技能都是在磨练中、在苦难里学到的,只怕妹妹没有这样的毅力。但梁红英也不想打击她的兴致,决定给她一份期待。
既然药效显了,大家也都看到了希望,梁红英又想到灵水村的那二十多个病人: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既然有了这药水,他们也都是无辜的乡亲,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白白送命。于是她向涂大爷和涂汉中提出自己的想法:“咱们的药能不能带一部分,送到灵水寨,去帮助那里的病人?”
这话一出,首先反对的就是雨彤:“可别可别!咱们可别去!他们还在抓咱们,要治咱们的罪,他们的心那么狠,咱们还去帮他们?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涂大爷一听也皱了皱眉,涂汉中也有些犹豫:“确实,他们有那种风俗,你们踢了他们的圣水,就成了他们青山族的罪人。这件事还真得三思而后行,别救不成人,把你们搭进去。”
梁红英一看阻力挺大,但内心深处这股强烈的愿望,驱使着她必须去帮助那些病人。她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些病人的画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挺可怜,不去救治,这些人的命岌岌可危。况且这种病如果不遏制,还有大面积传播的风险。
梁红英咬着嘴唇考虑再三,勇气还是战胜了顾虑。她用拳头一锤桌子,说道:“不行,我必须去帮他们!你们要是觉得有风险,可以留下来不跟着我,我一个人带着药去救人。”
梁红英这份执着感动了涂大爷,他开口说道:“好姑娘,你这种想法我支持!我和他们的老族长有交情,我跟你去,他总得给我个面子。任何规定都是可以打破的,我就不相信,是救人要紧,还是他那些风俗习惯要紧!”
有人支持,梁红英也有了底气。她对雨彤说:“妹子,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办成这件事再来接你,你就不要跟着我冒险了。”
雨彤一听,撅着嘴说:“姐姐,你离开我,我很害怕,我想跟你一起去,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梁红英又气又笑:“不是我不带你,说实话,有时候妹妹你会成为我的累赘,你留在这里我会更安心。再说,涂大哥也可以保护你,村子里的人这么好,你有什么可怕的?我把药给他们送过去,嘱咐几句就回来,你放心,我一定能把你接回去。”
涂汉中点点头,保证道:“小妹妹你放心,在这儿有哥哥保护你。” 他又伸出大拇指,“红英姑娘真是可敬!有你这份勇气和善心,我真服了,我们不如你,没你们这份胆气,也没这份善心。好好好,你去吧,我保证你回来的时候,完完整整地把你妹妹交给你。”
第二天,安排好这一切,梁红英把多余的药水都装到一个瓦罐里,封闭好,用绳子绑好背在身上,然后就和涂大爷沿着一条小路,徒步朝着灵水寨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涂大爷嘱咐梁红英:“虽然我和他们老族长关系不错,但他们族里人多,拿主意的也不是他一个,到时候你还得见机行事。愚昧蒙蔽了他们的心,如果他们钻了死牛角尖,还是有一定危险的。不过我会尽全力帮你。”
其实梁红英怕吗?不怕!虽然那些人有恶毒的风俗,但她觉得正气可以压倒一切,我现在干的这件事,老天爷也会保佑我的。 她有这份底气和信心,反而宽慰涂大爷,“爷爷,我不怕,您也别担心,到时候我相信能化险为夷。”
两个人说着走着,接近晌午的时候就到了灵水寨。还没进寨子,远远地就被人看到了。几个人跑下来问他们是干什么的,有人认出梁红英之后,就急眼了,冲过来就要抓她。
这时候涂大爷发挥了作用:“唉唉唉,不行不行!别忘了来者是客,我是来求见你们老族长的,你们怎么能上来就抓人呢?”
其中一个带头的小伙子说:“就是她!就是他们!前两天逃跑的罪人,他们踢了我们的圣水,不接受我们的处罚,造成我们的病人无药可医!得罪了神灵,降罪下来谁能承受得起?”
涂老汉摇着头说:“这是我的孙女,她要是有得罪你们的地方,我会帮她承担。再说,我和你们的老族长是兄弟之情,你们给我传句话,我要见他。”
提到老族长的关系,这些人也不得不顾虑,马上有人回去回报,剩下的人则把他们两个团团围住,怕梁红英跑了。梁红英站在中央,气定神闲,一副傲然不屈的表情,让在场的人也不敢轻易动她分毫。
等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寨子里传出了几声枪响,顿时守着他们的那几个人就乱了阵脚,他们自己嘀咕,“出了什么事儿,寨子里怎么出了枪声!”梁红英见这情形也有点诧异,她问:“你们寨子里的人有枪吗?”那几个汉子说道:“没有,我们寨子里的人都没有枪!想必是有外人来了!”
梁红英一听就知道情况不妙,那些人正准备回去看情况,梁红英赶紧说:“我跟你们一起去,必要时能帮上忙!”